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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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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今天晚上就要談這件事情,」喬瑟芬說。「爸爸、媽媽、羅傑伯伯和艾迪絲姨婆。艾迪絲姨婆要把她的那份錢送給他==只是她的錢還沒拿到手──不過我不認為爸爸會這樣做。他說如果羅傑真的有了麻煩。那他只能怪他自己,而且把錢投入已經壞了底的事業又有什麼好外,媽媽聽都不聽,一毛錢也不會給他,因為她要爸爸把那些錢用來推出艾迪絲·湯普遜那出戲,你知道艾迪絲·湯普遜嗎?她結了婚,但是她不喜歡她丈夫。她愛上了一個船上來的年輕人叫拜華特斯,他走不同的一條街,在看完戲之後,從他背後給了他一刀。」 我再度為喬瑟芬知識的廣泛和完全感到驚喜;而且在她的戲劇感之下,她三言兩語就能把突出的事實呈現出來,只是人稱代名詞稍微含糊不清而已。 「聽起來好象不錯,」喬瑟芬說,「不過我想這個故事上了舞臺又會不是那麼一回事了,又會象『姬色波』一樣。」她歎了一聲。「我真希望知道為什麼那些狗不吃她的手掌。」 「喬瑟芬,」我說。「你告訴過我。你幾乎可以確定誰是兇手?」 「怎麼樣?」 「是誰?」 她不屑地看我一眼。 「我明白,」我說。「不到最後一章不說?即使我保證不告訴泰文勒督察也不說?」 「我只是還需要一些線索。」喬瑟芬說。 「無論如何,」她把蘋果核丟進金魚池裡,加上一句說,「我不會告訴你。如果你還算是個什麼角色的話。你也只不過是華生而已。」 我忍受了這項侮辱。 「好,」我說。「我是華生,但是即使是畢生,福爾摩斯也會把資料給他。」 「把什麼給他?」 「事實。然後他從這些事實做出了錯誤的推論。你把資料提供給我,看著我做出錯誤的推論不是很好玩嗎況 有一陣子,喬瑟芬受到了誘惑,然後,她搖搖頭。 「不,」她說,然後又加上一句,「無論如何,我並不非常喜歡福爾摩斯,那太老式了,他們坐的是狗拉的車子。」 「那些信呢?」我問道。 「什麼信?」 「你說羅侖斯·布朗和布蘭達寫來寫去的那些信。」 「那是我捏造的。」喬瑟芬說。 「我不相信。」 「是的,是我編的。我經常捏造一些事情,這樣很好玩。」 我瞪著她看。她回瞪著我。 「聽著,喬瑟芬。我認識一個大英博物館裡的人,他對聖經很有研究,如果我從他那裡問出為什麼那些狗不吃姬色波的手掌,你要不要告訴我那些信的事?」 這一次喬瑟芬真的猶豫起來了。 在不遠處,一聲樹枝折斷的尖銳聲傳過來。喬瑟芬斷然說: 「不,我不會告訴你。」 我接受失敗。天色有點晚了,我想起了我父親的忠告。 「噢,好吧,」我說,「這只不過是個遊戲。當然你並不真的知道什麼。」 喬瑟芬的眼睛突然一閃,但是她抗拒這個釣餌。 我站了起來。「我得進去了,」我說,「去找蘇韭亞,一起進去吧。」 「我要在這裡。」喬瑟芬說。 「不,」我說。「你跟我進去。」 我無禮地把她架了起來,她顯得驚訝,想要抗議,不過最後還是相當優雅地屈服了──無疑地,部分是因為她想要看看一家人見到我的反應。 為什麼我這麼急著要她陪我過去,我一時也說不上來,直到我們穿過前門我才想起來,是因為那突來的樹枝折斷聲。 喃喃的談話聲從大客廳裡傳過來,我遲疑了一下,不過沒走進去。我沿著走道漫步過去,在某種衝動之下,我推開了一道粗呢布門。布門內的通道陰暗,但是突然一道門打開,露出了一間明亮的大廚房。門口站著一個老婦人——個有點龐大的老婦人,她的巨腰上系著一件非常乾淨的白色圍兜,我一看到她就知道一切沒事了,這是一種象蘭妮那樣的老婦人總是會給你的感覺,我都三十五歲了,但是我的感覺就象一個安下心來的四歲小男孩一樣。 「是查理先生吧?到廚房來我給你沖杯茶。」 這是一間給人愉快感覺的大廚房。我在正中央的桌旁坐下來,蘭妮端給我一杯茶和放在盤子上的兩塊甜餅乾。我更覺得我有如又回到育嬰室一樣。一切都沒事了──那暗暗的房間和不可知的恐懼感不再緊隨著我。 「蘇菲亞小姐知道你來了會感到高興,」蘭妮說。「她有點太過於緊張了。」她不以為然地又加上一句:「他們全都太過於緊張了。」 我回頭望望身後。 「喬瑟芬呢?她跟我一起進來的。」 蘭妮不以為然地咋舌作聲。 「偷聽別人講話,在她隨身攜帶的小筆記本上記下一些事情,」她說。「她應該上學校去,跟她同年紀的小孩子一起玩。我跟艾迪絲小姐這樣說過,她也有同感──但是主人認為她還是留在家裡最好。」 「我想他大概非常喜歡她吧。」我說。 「是的,先生,他過去是非常喜歡他們。」 我感到有點驚愕,不知道為什麼她會把菲力浦對他子女的感情這麼確切地說成是過去。蘭妮看到了我的表情,有點瞼紅地說: 「我說主人,是指老裡奧奈茲先生。」 我正待開口,廚房的門打開,蘇菲亞匆匆走進來。 「噢,查理,」她說,然後很快又說:「噢,蘭妮,我真高興他來了。」 「我知道,心愛的。」 蘭妮收拾起一大堆鍋壺,帶著走進餐具室裡去,她隨手帶上了門。 我站起來,走向蘇菲亞,我雙手環抱她,擁向我。 「我最親愛的,」我說。「你在發抖,怎麼啦?」 蘇菲亞說: 「我害怕,查理,我害怕。」 「我愛你,」我說。「如果我可以把你帶走——」 她退後,搖搖頭。 「不,那是不可能的。我們必須弄個明白。但是你知道,查理,我不喜歡,我不喜歡那種感覺,覺得有個人——在這屋子裡的某一個人──我天天跟他見面說話的某一個人竟然是個冷血無情、計劃周詳的下毒者……」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對像蘇菲亞這樣的人,你不能給她一些無意義、隨口說出的安慰話語。 她說:「要是知道是誰就好了——」 「最糟糕的事就在這裡。」我同意。 「你知道真正讓我害怕的是什麼嗎?」她低聲說。「是我們可能永遠都不知道……」 我可以想見這會是什麼樣的夢魘……而且在我看來很可能永遠不知道是誰殺害了老裡奧奈茲。 不過這倒令我想起了我打算問蘇菲亞的一個在某一點上來說讓我感到興趣的問題。 「告訴我,蘇菲亞,」我說。「這屋子裡有多少人知道伊色林眼藥水的事──我的意思是,第一、知道你祖父有這種眼藥水。第二,知道這種眼藥水有毒,吃下去就會沒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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