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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格達之門(3)


  「我們陷住了。」

  帕克·派恩先生小心翼翼地踏進泥漿裡,想看看發生了什麼事。這時雨已經停了,月亮掛在天上。借著月光,可以看到兩名司機奮力搬動著千斤頂和石塊,試著把車輪弄出來。大多數男乘客都在幫忙。三位女客從客車的窗子裡向外張望。老普賴斯小姐和奈塔饒有興趣,亞美尼亞女人則帶著掩飾不住的厭惡。在司機的號令下,男乘客們服從地用力推車。

  「那個亞美尼亞傢伙在哪裡?」奧羅克問道,「像只貓一樣把腳裹得又暖和又舒服?把他也從車上叫下來。」

  「還有斯梅瑟斯特船長,」波利將軍也發現了,「他沒和我們在一起。」

  「那可惡的傢伙還睡著呢,瞧瞧他。」

  的確如此。斯梅瑟斯特仍然坐在他的座位上,低垂著頭,整個身子蜷縮成一團。

  「我去弄醒他。」奧羅克說。

  他蹦進車門。一會兒又出現了,連他的聲音都變了。

  「我說,我想他是病了,或是怎麼了。醫生在哪兒?」

  空軍軍醫斯蓋倫·李德·羅福特斯,一個頭髮已經灰白的不大說話的人,從車輪邊的人叢中站了出來。

  「他怎麼了?」他問。

  「我——我不知道。」

  醫生上了汽車,奧羅克和帕克·派恩先生跟著他。他向蜷縮成一團的人彎下腰。看一眼、摸一下就已經足夠了。

  「他死了。」他鎮靜地說。

  「死了?就現在?」人們七嘴八舌地問道。奈塔喊了出來:

  「天哪!真可伯!」

  羅福特斯繃著臉轉過身來。

  「一定是頭撞到了車頂,」他說,「路上曾有過劇烈的顛簸。」

  「不會是這麼死的吧?會不會有別的原因?」

  「在仔細檢查之前我無可奉告。」羅福特斯乾脆地說。他環視四周。空氣頓時緊張起來。女乘客們擠得更緊了,男乘客們也正從車外擁進來。

  帕克·派恩先生和司機說了幾句。司機是一個身強力壯的年輕人,他依次將女乘客抱過泥地,讓她們在乾燥的地面落腳。抱潘特米安女士和奈塔都很輕鬆,可抱起笨重的普賴斯小姐就有些腳步踉蹌。

  大家都離開了六輪客車,只留下醫生在裡面作檢查。男乘客們繼續去支起車輪,這時太陽已經從地平線上冒了出來。這是宜人的一天,泥地迅速地乾燥起來,但汽車仍然陷在裡面。已經折斷了三個千斤頂了,可仍是毫無進展。司機開始準備早餐,打開蔬菜罐頭,煮上茶水。

  不遠的地方,斯蓋倫·李德·羅福特斯作出了診斷。

  「他身上沒有任何受傷的痕跡。我說過了,他一定是頭撞到了車頂。」

  「那您是相信他的確是自然死亡了?」帕克·派恩先生問。

  他似乎話中有話。醫生迅速地看了他一眼。

  「另外只有一種可能。」

  「是什麼?」

  「噢,可能是有人用類似沙袋一類的東西打了他的後腦。」他的聲音聽上去帶著歉意。

  「不太可能。」另一位空軍軍官威廉姆森說,他是一個長得胖胖的青年,「我的意思是,沒有人能這樣做而不被我們發現。」

  「如果我們睡著了就行。」醫生提出異議。

  「沒人能肯定這一點。」另一人指出。

  「起來幹這個一定會弄醒其他人的。」

  「只有一個辦法,」波利將軍說,「就是那個兇手正好坐在他後面。他可以挑選時機,連從座位上站起來都用不著。」

  「誰坐在斯梅瑟斯特船長身後?」醫生問。

  奧羅克立即回答:

  「是漢斯萊,先生,所以沒什麼用。漢斯萊是斯梅瑟斯特最好的朋友。」

  一陣沉默。隨後帕克·派恩先生輕輕地但是肯定地開了口。

  「我認為,」他說,「空軍中尉威廉姆森有話要告訴我們。」

  「我,先生?我——哦——」

  「說吧,威廉姆森。」奧羅克說。

  「沒什麼,真的,什麼也沒有。」

  「說出來吧。」

  「只不過是我聽到的片言隻語——在魯特巴,在庭院裡,我回客車去取煙盒,正在到處找,有兩個人在外頭走過。其中一個是斯梅瑟斯特。他說——」

  他停了下來。

  「接著說呀。」

  「說的是什麼不想讓朋友失望。他的聲音聽上去很痛苦。然後他說:『在到達巴格達之前我對誰也不會說的。但是到了那裡就不行了,你必須馬上離開。』」

  「另外那個人是誰?」

  「我不知道,先生。我發誓我不知道。天黑了,他沒說幾個字,我聽不出來。」

  「你們之中誰熟悉斯梅瑟斯特?」

  「我認為『朋友』除了指漢斯萊,不可能有別人了。」奧羅克緩緩地說,「我認識斯梅瑟斯特,但僅僅是認識而已。威廉姆森剛出軍營,斯蓋倫·李德·羅福特斯也是一樣,他們以前肯定連面都沒見過。」

  兩人都點頭稱是。

  「將軍你呢?」

  「直到我們坐同一輛車從貝魯特穿過黎巴嫩時,我才見到這年輕人。」

  「那個亞美尼亞小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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