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H莊園的一次午餐 | 上頁 下頁


  霍普金斯說道:

  「我前些時候看到過埃莉諾的一張照片,是和女友在紐城照的。」

  「她可是社交界的紅人,對吧?」奧布賴恩感興趣地說道,「她的裝束打扮總是與眾不同,你認為她確實很美嗎?」

  「很難說,這些上流社會的小姐太大們服粉搽得太多了,你簡直看不出她們本來的模樣兒了。我個人認為,看外表她遠不如瑪麗。」

  奧布賴恩把嘴唇一癟,歪著頭說道:

  「你看的也可能對,可是瑪麗缺乏那種風度。」

  霍普金斯用教訓的口吻說道:

  「要是有穿戴,風度也就有了。」

  兩個女人品著芳香的飲料,挨得很近地坐著談天說地。

  奧布賴恩講道:

  「昨天夜裡出了一件怪事兒。我和往常一樣,兩點鐘走進韋爾曼太太的房間,想幫她躺得舒服一點,可是可憐的老太大還沒睡。一看見我就說:『相片,給我相片。』我回答說:

  『好吧,韋爾曼太大,可是能不能最好等到早晨再說?』她堅持說:『不,我現在就要看一眼。』於是我就問:『相片在哪兒?

  您是不是想看一張羅迪的相片?』可是老太婆神態反常地說:『誰的?羅迪的?不,是劉易斯的。』說完,頭就從枕頭上一點點往上抬,抬得那麼費勁……我幫她坐起來,她從床旁小桌子上放著的一個小匣裡取出了鑰匙,讓我打開斜面寫字臺的第二個抽屜。裡面果真有一張鑲著銀框的大相片。您知道,真是一個美男子呀!相片上橫寫著『劉易斯』,當然相片全是舊式的,因為是好多年前照的。我把相片遞給了她,她左看右看,看了好長時間。然後歎了口氣,讓我放起來。您信不信,當我放好相片回過頭來一看,她睡著了,睡得像個嬰兒一樣的香甜。」

  「您認為這是她的丈夫?」霍普金斯好奇地問道。

  「根本不是!今天早晨我隨便問了問畢曉普太太,已故的韋爾曼先生叫什麼名字,她說叫亨利。」

  兩個女人交換了一下眼色。霍普金斯的鼻子很長,這會兒她的鼻尖兒由於興奮而痙攣性地輕輕扯動著。她凝神思索著說道:

  「劉易斯,劉易斯……我怎麼想不起來這裡有這麼個人呢?」

  「這已經是許多年前的事了,親愛的。」奧布賴思提醒她說,「是呀,我來這兒的時間不久。可是總能……」

  奧布賴恩沉入幻想似地說道:

  「這麼漂亮的男人。您知道,真像一個騎兵軍官。」

  霍普金斯呷了一口茶說道:

  「這可倒很有意思。」

  然後深深歎一口氣說道:

  「可能他在戰場上陣亡了。」

  3

  香茶和談論愛情的話題使霍普金斯護土精神煥發。當地走出韋爾曼太太的家門時,瑪麗趕上了她。

  「護土,我可以和您一起回村子嗎?」

  「當然可以啦,親愛的。」

  瑪麗氣喘吁吁地說道:

  「我需要和您談一談。我很擔心,非常擔心……」

  這位年歲稍大的婦女溫和地打量瑪麗一眼。21歲的瑪麗是個迷人的妙齡女郎。她的外貌宛如一朵野瑰玫花:項長而柔韌的脖子,淡黃色的頭髮和閃閃發亮的藍眼睛。

  「出什麼事兒了?」霍普金斯深表同情地問道。

  「沒什麼特殊的事。我只是覺得時間在不停地流逝,可我卻碌碌無為。韋爾曼太大非常善良,她拿出了一大筆錢讓我接受教育。我想,現在我該自謀生路了。應當學會點真本領。」

  對方點點頭,瑪麗繼續說下去:

  「我幾次試著把我的想法講給韋爾曼太大聽,可是太費勁了……她好像一點不理解我,總是說時間還多著呢。」

  「別忘了,她的病情很重。」護士插嘴說道。

  瑪麗的臉上泛起了紅暈,說道:

  「噢,我知道。看來不應當糾纏她。可是我多麼不安啊,又加上父親總是找我的碴兒,沒完沒了地嘮叨,說我硬裝小姐。我實在想做些事情:糟糕的是,要想學會點什麼總是要花好多錢。我的德語還算不錯,也許這對我還有點兒用。我總想當護士,我喜歡護理病人。」

  「幹這個得像匹馬一樣有力氣。」

  「可我有勁呀!而且我真正喜歡這一行。我那個沒見過面的姨媽,就是去新西蘭的那個,她是護土,所以我生來就有這個癖好。」

  「你要搞按摩嗎?」霍普金斯說道,「這個行當可不少掙錢。」

  瑪麗躊躇著。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