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褐衣男子 | 上頁 下頁
六〇


  「我的嬸婆珍妮總是說,真正的淑女對任何可能發生的事,都是既不震驚,也不訝異。」

  我從契切斯特——佩蒂格魯先生的臉上,清清楚楚地看出了他的想法,因此我連忙繼續說下去。

  「你的化裝術真是太奇妙了,」我大方地說,「你化裝成佩蒂格魯小姐時,我一直沒認出是你來——甚至在你看到我在開普敦跳上火車時,弄斷了鉛筆的時候,我也沒認出。」

  這時他用手中的鉛筆輕拍著桌面。

  「很好,但是我們必須回到正事上。或許,貝汀菲爾小姐,你猜得到為什麼我們要你來這裡?」

  「請你原諒,」我說,「但是除了頭子之外,我從不跟任何人談正事。」

  我是從放款者的招攬信裡學來這句話的,而且我覺得很管用。這句話顯然對契切斯特——佩蒂格魯先生發生了摧毀性的作用。他張大嘴巴然後又合了起來。我高興地向他微笑。

  「那是我叔祖父喬治的格言,」我裝出好象後來才想到似地加上一句,「我嬸婆珍妮的丈夫,你知道。他製造銅床的把手。」

  我懷疑契切斯特——佩蒂格魯是否曾經如此難堪過。他一點也不喜歡。

  「我想你最好放聰明點,改改你的口氣,年輕的女士。」

  沒有回答,但是打著哈欠——一個微妙的小哈欠,暗示著強烈的厭煩。

  「你——」他開始大聲地說。

  我打斷他的話。

  「我告訴你,對我叫囂是沒有用的。我們在這裡只是浪費時間而已。我沒興趣跟小嘍羅講話。你最好省省力氣和時間,直接帶我去見尤斯特士·彼得勒爵士。」

  「去——」

  他一副驚愕的樣子。

  「是的,」我說,「尤斯特士·彼特勒爵士。」

  「我——我——失陪一下——」

  他象只兔子般地急忙跳出去。我悠然地利用這段時間打開皮包,在鼻子上加撲一些粉。同時整理整理我帽子的角度。然後耐心地坐著等待我的敵人回來。

  他帶著一種微妙的被懲戒過的表情出現。

  「貝汀菲爾小姐,這邊走,好嗎?」

  「我跟在他背後上了樓梯。他敲敲一個房間的門,裡面傳來一聲輕快的「進來」,他打開門,要我進去。

  尤斯特士·彼得勒爵士跳起來,親切而微笑地迎接我。「好,好,安妮小姐。」他熱情地握我的手。「我很高興見到你。來,坐下。旅途不累吧?那好。」

  他面對著我坐下來,仍然愉快地微笑著。這使得我有點茫然,他的態度是如此地自然而毫不造作。

  「你堅持直接來見我很對,」他繼續說,「敏可士是個傻蛋。一個聰明的演員——但卻是個傻蛋。你在樓下見到的是敏可士。」

  「哦,真的,」我聲音微弱地說。

  「現在,」尤斯特士爵士愉快地說,「讓我們來談談正事。你知道我是那『上校』已有多久了?」

  「從彼吉特先生告訴我,他在馬羅見到你,而你應該是在坎內那時開始。」

  尤斯特士爵士懊悔地點點頭。

  「是的,我告訴那笨蛋說他把我的事給砸了,當然,他不知道我的意思。他的整個腦子都在想著我是否認出了他。他似乎從沒懷疑過,我到那裡去幹什麼。那是我的運氣不好,我一切都安排得那麼周密,把他送去佛羅倫斯,告訴飯店的人說我將去尼斯過一兩夜。如此,等謀殺案被發現的時候,我已經回到坎內了,沒有人會想到我曾經離開過裡維耶拉。」

  他仍然以相當平靜自然的聲調講話,我必須很專心地去瞭解這都是真的——這個在我面前的人真的就是那罪大惡極的「上校」。我在腦海裡回想。

  「那麼,是你想在吉爾摩登堡號上把我推到海裡,」我慢慢地說,「彼吉特那天晚上跟蹤到甲板上的人也是你?」

  他聳聳肩。

  「我向你道歉,我親愛的孩子,我真心地道歉。我一直喜歡著你——但是你是如此深深地妨礙著我的事。我不能因為一個黃毛丫頭而使得我所有的計劃成了泡影。」

  「我想你在瀑布區的計劃是最精明的一個,」我說,努力將這件事看成只是附帶的一件小事。「我可能隨時向人發誓,當我走出去的時候,你是在飯店裡。以後凡事我可得親眼看到才相信。」

  「是的,敏可士份成佩蒂格魯小姐扮得很成功,而且他能逼真地模仿我的聲音。」

  「有一件事我想知道。」

  「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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