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牙醫謀殺案 | 上頁 下頁
三一


  默頓太太停了一下,突然爆發似的發問:「但是請告訴我——你們為什麼要問這些問題?我清楚你們是蘇格蘭場的,但是一定有什麼特殊的原因吧?」

  「好吧,反正總有一天您也會知道的,默頓太太。實際上,在查普曼夫人的套間裡發現了一具死屍。」

  「噢!」默頓太太一時就象眼睛睜得跟足球一樣大的一隻狗似的。

  「死屍!該不是查普曼先生吧?或者是個外國人?」

  傑普說:「那根本不是男人——而是個女人。」

  「女人?」默頓太太看起來更吃驚了。

  波洛輕聲地問:「為什麼您會覺得是個男人呢?」

  「哦,我也不知道,但總好象這更可能些。」

  「可為什麼呢?是因為查普曼夫人有接待男客人的習慣嗎?」

  「噢,不是——噢,不是的,真的不是」。默頓太太很感義憤,「我一點兒都沒有那種意思。希爾維亞查普曼根本不是那種女人。——完全不是!只是,因為查普曼先生——我是說——」

  她打住了話頭。

  波洛說:「我覺得,太太,您比您告訴我們的還知道得多一點。」

  默頓太太遲疑不決地說:「我得說,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我真是不想辜負別人的信任,而且,我從來沒有向人重複過希爾維亞對我說的話——除了一兩個我確信是非常可靠的密友以外——」

  默頓太太停下來換了一口氣。傑普說:「查普曼夫人究竟告訴過你什麼事呢?」

  默頓太太傾過身體,壓低了聲音說:「只是——有一天她說漏了嘴。當時我們正在看一部電影——是關於特工的。查普曼夫人說,你可以看得出寫這片子的人對這個題材所知甚少,接著就說出來了——只是她讓我發誓要保密。查普曼先生就是幹秘密工作的。他經常出國,真正的原因就在這裡。軍火公司只不過是個幌子而已。查普曼夫人因為每逢他外出總是設法和他通信而非常擔心。當然,這是非常危險的!」

  當他們沿著樓梯朝42號走著的時候,傑普突然反感地叫喊道:「真見鬼了,菲利普斯奧本海默,瓦倫丁威廉斯,還有威廉勒古,我覺得我快瘋了!」

  貝多斯警官,那位精明能幹的年輕人正在等著他們。

  他尊敬地報告著:「在女僕那兒沒得到任何有幫助的東西,先生。看起來,查普曼夫人經常換女僕。這一個隻給她幹了一兩個月。她說查普曼夫人是個好人,喜歡聽廣播,談吐文雅,姑娘覺得那做丈夫的是個放蕩的騙子。但查普曼夫人卻從不疑心。她有時收到國外來的信,有些從德國來,還有兩封來自美國,一封來自意大利,一封來自蘇聯。姑娘的男朋友集郵,查普曼夫人經常從信上把郵票取下來給她。」

  「從查普曼夫人的書信文件之類裡邊發現點什麼沒有?」

  「一點也沒有,先生。她很少保存這些。有幾張帳單和收據——都是本地的。一些舊的劇場節目單,一兩張從報上剪下來的烹調食譜,還有一本關於深閨婦女傳教團的小冊子。」

  「我們能猜到是誰把它帶到這兒來的。聽起來她不象殺人犯,是不是?但看起來她恰恰正像是那麼一個人。不管怎樣,她至少是個幫兇。那天晚上沒發現陌生人嗎?」

  「門房一點也記不起了——我認為他現在也記不起,無論如何,這是個極大的公寓——總有人進進出出。他只記住了塞恩斯伯裡西爾小姐來的那天的日期,因為第二天他就被送到醫院去了,而且那天晚上他確實感到很不好受。」

  「其它房裡沒有人聽到什麼奇怪的響動嗎?」

  年輕人搖著頭。

  「我問了這套房的樓上和樓下兩家。誰都記不得有過什麼異常的響動。他們當時都開著收音機。」

  法醫洗完手從浴室裡走了出來。

  「這屍體的味太大了」他興致勃勃地說,「你們這邊的事情弄好以後就把她送來,我再進行實質性工作。」

  「死因一點兒都不清楚嗎,大夫?」

  「解剖之前沒法說。應該說,臉上的傷肯定是死後才造成的。但要等把她送到解剖室以後,我才能進一步弄清楚情況。一個中年婦女,身體很健康——頭髮染成金黃色,發根卻是灰色的。屍體上可能有一些可供辯認的特徵標記——要是沒有的話,確定她的身份就費事了——噢,你們知道她是誰吧?這太好了。什麼?就是那個鬧得滿城風雨的失蹤女人?唉,你們知道,我從來都不讀報,只做做縱橫字謎。」

  醫生退出去時,傑普挖苦道:「你就是這麼讀書看報的!」

  波洛在桌上找了一陣,拿起一本棕色的小地址薄。

  勤勉的貝多斯說:「那裡邊沒什麼特別有意思的東西——多數是理髮師、女服裁縫之類。我把所有人的名字和地址都抄寫下來了。」

  波洛打開本子,翻到字母D。

  他讀到:戴維斯醫生,阿爾伯特王子街17號;德雷克和蓬波內蒂,魚販子。而在這下面,赫然寫著:牙科醫生,莫利先生,夏洛蒂皇后街58號。

  波洛眼裡綠光一閃:「我想,要確認屍體是誰並不困難。」

  傑普不解地望著他,說道:「真的嗎——你不是在瞎說吧?」

  波洛激動地說:「我要弄個清楚。」

  莫利小姐已經搬到鄉下去了。她住在靠近赫特福德謝爾的一所小村舍裡。

  手榴彈兵友好地接待了波洛。自從她弟弟死後,她的臉似乎更加冷酷,站姿更加筆直,對生活的態度也更加堅強了。她非常不滿庭審的結果給她弟弟的職業聲譽所帶來的損害。

  波洛使她有理由相信,他跟她同樣認為陪審團的判決是不真實的。因此手榴彈兵的態度變得稍微和藹一些了。

  她欣然回答了他的問題,而且問她是問對人了。莫利先生工作上的文件都由內維爾小姐仔細整理收檔,並由她轉交給了莫利先生的後任。一部分病人轉到了賴利先生門下,另外一些承認了接替者,還有一部分去找別的牙醫去了。

  莫利小姐把她知道的情況談完以後,又說:「這麼說你們已經找到了曾經是亨利的病人的那個女人——塞恩斯伯裡西爾小姐——而且她,也是給人謀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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