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國際學舍謀殺案 | 上頁 下頁
二一


  「問話的人是我,夏普曼先生。」夏普督察諷刺地說。

  「噢,當然,」尼吉爾裝腔作勢地揮手說,「我只不過是想長話短說而已。不過我想大概我們得照例一一從頭來過。姓名,尼吉爾·夏普曼。年齡,二十五。出生地,我相信是長崎——這似乎是最可笑不過的一個地方。我父母親那時在那地方幹什麼我實在無法想像。我想大概是在環遊世界吧。不過,這並不就一定表示我是日本人,據我瞭解。我正在倫敦大學修銅器時代和中世紀的學位。還有沒有什麼其他你想要知道的?」

  「你家住什麼地方,夏普曼先生?」

  「我沒有家,我的好先生。我有個爸爸,但是他和我吵翻了,因此他的家不再是我的家了。所以山胡桃路二十六號和庫茲銀行李登賀街分行便是我這所謂漂泊不定的人的家。」

  夏普督察對尼吉爾這裝腔作勢的題外話沒有表示出任何反應。

  他以前見過他這種人,老練地懷疑到尼吉爾的題外話所掩飾的是被問到有關謀殺案的話題時的自然緊張心態。

  「你跟席麗兒·奧斯丁有多熟?」他問道。

  「這實在是相當難以回答的問題。就我天天都見到她來說,我算是跟她非常熟,而且跟她處得很愉快,但是實際上我根本不瞭解她。當然,我對她一點也不感興趣,而且我認為她或許對我這個人不以為然。」

  「她有沒有任何特殊的理由對你不以為然?」

  「呃,她不怎麼喜歡我的幽默感。再有嗎,當然啦,我不是個像柯林·馬克那那樣沉思默想、粗野無禮的年輕人。那種粗野無禮實在是吸引女人的最佳技巧。」

  「你最後一次見到席麗兒·奧斯丁是在什麼時候?」

  「昨天吃晚飯時。我們全都為她拍手喝彩,你知道。柯林站起來,哼哼哈哈的,最後羞答答地承認他們訂了婚。然後我們全都戲弄他一番,這一類的。」

  「是在晚餐桌或是交誼廳裡?」

  「噢,在晚餐桌上。事後,我們到交誼廳去時,柯林離開到別的地方去了。」

  「而你們其餘的人都在交誼廳喝咖啡?」

  「如果你把他們供應的那種液體叫咖啡的話——是的。」

  「席麗兒·奧斯丁有沒有喝咖啡?」

  「呃,我想大概喝了。實際上我並沒有看見她在喝咖啡,不過她一定喝了。」

  「比方說,你並沒有親手遞咖啡給她喝?」

  「這是一個多麼可怕的暗示!當你這樣說時用那種搜尋的眼光看著我,你可知道你讓我感到確實是我遞咖啡給席麗兒喝的,而且在裡面加滿了番木鼈鹼或什麼的。我想你這大概是催眠性的暗示。不過實際上,夏普先生,我並沒有接近過她身邊——而且坦白說,我甚至沒注意過她喝咖啡。我可以向你保證,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我個人對席麗兒從來沒有發生過任何感情,她跟柯林·馬克那的訂婚消息宣佈並沒有引起我任何情殺報復的心理。」

  「我其實並沒有任何這種暗示,」夏普督察溫和地說,「除非我搞錯了,這件事沒有牽扯到任何愛情的因素,但是還是有某人想把席麗兒·奧斯丁除掉。為什麼?」

  「我就是想像不出為什麼。這真的非常有趣,因為席麗兒實在是個非常善良無害的女孩。理解力遲鈍,有點乏味;徹頭徹尾的好;而且我該說,完全不是那種會惹來殺身之禍的女孩。」

  「當你發現席麗兒·奧斯丁就是那個該為這裡發生的偷竊案件負責的人時,你是否感到驚訝?」

  「我的大好人,我驚訝得不得了!我的想法是,跟她的個性非常不合。」

  「不會是你唆使她那樣做的吧?」

  尼吉爾驚訝的神色似乎相當真實。

  「我?唆使她那樣做?為什麼?」

  「哦,這倒是個問題。有些人具有奇怪的幽默感。」

  「哦,真的,我或許愚蠢,不過我看不出這一切可笑的小偷事件有什麼好玩的。」

  「不是你開的玩笑?」

  「我從沒想到過這是為了好玩。當然,督察先生,這些偷竊事件純粹是心理學上的因素吧?」

  「你確實認為席麗兒·奧斯丁是個偷竊狂?」

  「當然再沒有其他解釋了吧?」

  「或許你不像我一樣瞭解偷竊狂,夏普曼先生。」

  「哦,我實在想不出任何其他的解釋。」

  「你不認為可能是某人唆使奧斯丁小姐做出這一切來,藉以——比如說——引起馬克那先生對她的興趣?」

  尼吉爾的眼睛懷有惡意地一閃。

  「這真是非常有趣的解釋,督察先生,」他說,「你知道,我一想起來,就覺得這非常可能,當然柯林會一口吞下去。」尼吉爾高興地玩味了一下。然後他悲傷地搖搖頭。

  「不過席麗兒扮演不來,」他說,「她是個一本正經的女孩。她從沒開過柯林的玩笑。她對他過於感傷。」

  「夏普曼先生,你對這屋子裡發生的事沒有你自己的看法嗎?比如說,關於瓊斯頓小姐的文件被潑滿墨水的事?」

  「如果你認為是我幹的,那你就錯了。當然,表面上看起來好像是我,因為綠色墨水的關係,不過要是你問我的話,我會說那純粹是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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