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高爾夫球場命案 | 上頁 下頁


  波洛點點頭,深深地思考著。最後他似乎打定了主意,望了一下鐘,臉色顯得很嚴肅。

  「我的朋友,你瞧,得趕緊了。去大陸的特快車十一點在維多利亞車站開出。別激動,還有充分時間哩。我們還可以討論十分鐘,你跟我一起去,n』est—ce pas?⑥」「恩。……」

  「你自己跟我說過,下幾個星期你的老闆不需要你。」

  「噢,那倒沒問題。可是這位雷諾先生明顯暗示這是件私事啊。」

  「諾,諾,諾,雷諾先生那裡我會對付。說起來,這個姓氏我聽來挺耳熟的。」

  有位鼎鼎大名的南美百萬富翁,名字就叫雷諾,可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個人。」

  「准沒錯。這就說明為什麼要提到聖地亞哥了。聖地亞哥在智利,智利又在南美。啊,我們進展得不壞呀!那行附言你注意到沒有?你的感覺怎樣?」

  我思索著。

  「很明顯,他寫信時,儘量克制感情,可是到末了,他的自製力崩潰了,一時衝動,草草寫下了這些絕望的字眼。」

  可是我的朋友使勁地搖著頭。

  「你錯了。你沒有看見簽名的墨蹟幾乎是黑的,那附言的顏色卻很淡?」

  「是嗎?」我疑惑地問。

  「Mon Dieu⑦,mon ami⑧,運用你那微小的灰色細胞吧;那不是再明顯不過的嗎?雷諾先生寫了信,他沒有用吸墨水紙,卻是仔細地再讀了一遍。接著,不是一時衝動,而是經過仔細考慮後,加上了最後的幾個字,然後用吸墨水紙的。」

  「那又是為什麼?」

  「Parbleu⑨,為了要對我產生象已對你產生的那種效果。」

  「什麼?」

  「Mais oui⑩,就是要使我肯定去法國。他重新讀過信後感到不滿意,因為語氣不夠有力。」

  他停了一下,兩眼閃爍著通常表現他內心激動時的綠色光焰,接著又輕聲地說著:

  「我的朋友,那樣看來,既然附言是經過冷靜思考後鄭重地加上去的,而不是出於一時衝動,情勢必然緊急,那我們得儘快趕到他那裡去。」

  「梅蘭維,」我沉思地低語著,「我想,我聽說過這個地方。」

  波洛點點頭。

  「那是個安靜而別致的小地方,就在布朗⑾與加來之間的半路上。我猜想雷諾在英國有邸宅。」

  「是啊,如果我記得不錯,在拉特蘭門⑿。在哈德福郡⒀某處鄉村還有一所大的住宅。可是我對他確實知道得很少,因為他不常在社會上交際。我相信他在倫敦商界擁有大量的南美資產,他大部分時間在智利和阿根廷度過。」

  「噯,我們將聽他本人談這一切細節了。來,我們收拾收拾吧。各人帶上一個小手提箱,叫一輛出租汽車上維多利亞車站。」

  十一點鐘,我們離開維多利亞去多佛。出發前,波洛給雷諾發了一封電報,告訴他我們到達加來的時間。

  在船上,我知道最好不要去打擾我的朋友。天氣好極了,海面正如俗話所說「水平如鏡」,因此當波洛微笑著同我在加來一起下船時,我並不感到驚奇。可是等待著我們的卻是大失所望,因為沒有汽車來接我們。波洛認定這是電報傳遞延誤所致。

  「我們就雇一輛車吧。」他興致勃勃地說。幾分鐘以後,我們就乘坐著一輛破舊不堪的出租汽車,吱嘎吱嘎一路顛簸著向梅蘭維方向駛去。

  我興致極高,可是我那小個子朋友卻嚴肅地觀察著我。

  「人有『未卜先知』之能,就象蘇格蘭人說的那樣,哈斯丁。

  有災禍的預兆。」

  「胡扯。不管怎麼說,你的感覺與我的不同。」

  「不是的,我害怕。」

  「害怕什麼?」

  「我說不上,但是我有預感……『aje ne sais quoi⒁!」

  他說話的語態鄭重,我不由自主地也受到了影響。

  「我有一種感覺,」他慢條斯理地說道,「這將是一起重大的事件——一個不易解決的、花費時間的棘手的問題。」

  我本來還要追問下去,可是在這當口我們駛入了梅蘭維小鎮。我們放慢了車速,詢問去熱內維英別墅的方向。

  「穿過小鎮,先生,筆直往前走。熱內維芙別墅在路的那邊,大約還有半英里路。那座面臨大海的大別墅,不會找不到的。」

  我們向指路人道過謝,就離鎮往前駛去。在路邊的岔道那兒我們又停下了。一個農夫正向我們走來,我們準備等他走上前來再向他問路。就在路夯有一座小小的別墅,但看來太小、太破舊,不像是我們要找的那座。在我們等著的當兒,門開了,一個女郎走了出來。

  那農夫正要走過我們身旁時,司機從座位上探身向前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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