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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無人生還 | 上頁 下頁
四〇


  阿姆斯特朗鄭重其事地說道:「如果你是指這個意思的話,那麼,一個女人的力氣就夠了。」說著他忙向四周望瞭望,維拉·克萊索恩和埃米莉·布倫特都走進了廚房。「那個姑娘要幹的話,太輕而易舉了——她有運動員的體格,從表面上看,布倫特小姐像是體弱無力的。然而這類女人往往有一股雖瘦猶剛的蠻勁兒。而且你總能記得,凡是一個人的精神出了毛病,他就會有不知從哪兒來的想像不到的大力氣。」

  法官沉思著點點頭。

  蹲在那裡的布洛爾歎口氣站起身來說:「沒有指印。當時就擦乾淨了。」

  忽然一聲大笑——他們都急忙轉過身去。維拉·克萊索恩站在院子裡。她喊叫的聲音又響又尖,還夾雜著一聲聲的狂笑:「他們在島上也養蜂嗎?給我說清楚!我們去哪兒弄蜂蜜啊?哈!哈!」大家全都凝視著她。莫名其妙!一個正常而頗能自持的姑娘,在眾目睽睽之下就發瘋了。而且還繼續怪聲怪調地叫喊著。

  「別這樣瞪著我!就好像你們都以為我瘋了似的。我問的問題是再正常不過的。蜜蜂,蜂窩,蜜蜂!喔!你們怎麼不懂呢?難道你們沒讀過那首胡扯蛋的兒歌?你們臥室裡都掛著——就是放在那兒讓你們學的!如果我們腦子還清楚的話,馬上會從這句想起:七個印地安小男孩,砍樹砍枝不順手。還有下面幾段。我全都背得出來,我告訴你們!六個印地安小男孩,玩弄蜂窩惹蜂怒。就是因為這個,我才問——他們在島上也養蜜蜂嗎?——不是挺有意思的嗎?——不是挺他媽的有意思嗎?」

  她又開始瘋狂地大笑起來。阿姆斯特朗大踏步走過去,伸出手來狠狠地打了她一個耳光。

  她喘著粗氣,打著嗝兒——又咽著唾沫,站在那裡足有一分鐘,一動也不動。然後她說道:「謝謝您……我現在好了。」

  她的聲音又恢復了平靜和自製——一個教慣了孩子唱歌識字的幹練的保育員的聲音。

  她轉過身去,穿過院子,走進廚房,一邊說道:「我和布倫特小姐來給你們弄早飯吧。你們能——弄點劈柴來生火嗎?」

  她兩頰發紅,上面還留著大夫的指頭印記。

  她走進廚房之後,布洛爾說道:「很好,你處理得很好,大夫。」

  阿姆斯特朗抱歉地說道:「不得不這樣!歇斯底里不解決,別的問題都談不到。」

  菲利普·隆巴德說道:「她不是那種容易歇斯底里大發作的女人。」

  阿姆斯特朗表示同意:「喔,不是。她是健康良好、頭腦正常的姑娘,只是突然受了刺激。誰碰上了都一樣。」

  羅傑斯遇害之前原已劈好一部分劈柴了,他們收攏以後,把劈柴送到廚房裡。維拉和埃米莉忙著呐!布倫特小姐在捅爐子,維拉則把鹹肉上的硬皮一塊一塊地切掉。

  埃米莉·布倫特說道:「謝謝你們。我們儘量快——大約半個小時到三刻鐘吧。先得把水燒開。」

  四

  前探長布洛爾粗著嗓門低聲地對菲利普·隆巴德說道:「知道我在想什麼嗎?」

  菲利普·隆巴德說道:「你既然要告訴我,那又何必費勁去猜呢?」

  前探長布洛爾是一個一板一眼的死腦筋人。什麼軟釘子、小刺幾之類,他是理會不了的。他仍然粗聲粗氣地往下講:「在美國有過這麼一樁案子,一位老先生和他的太太都被斧子砍死了。上午十點左右吧。家裡除了女兒和使女之外,沒有別人。使女呢,查明了不可能是她幹的。女兒是一個很受敬重的中年老姑娘。看來也難以想像,是那樣的難以想像,以至於他們開釋了她。但是,結果他們找不到另外的答案。」他停了一下,「我一看到斧子就想起這件事來了——接著,走進廚房又看到她在那裡,端端正正,平平靜靜的,連汗毛都沒有驚動一根!而那個姑娘,歇斯底里大發作——對了!這才是自然的——這種情況我們都能意料得到的——你認為是嗎?」菲利普·隆巴德簡短地說道:「也許是吧。」

  布洛爾又說了下去:「可是,另一位呢!真是太乾淨利索了。系著那條圍裙——羅傑斯太太的圍裙,我想錯不了——還說什麼『早飯半點鐘左右就好』。你要問的話,我說這個女人才是瘋了,上了年紀的老姑娘好多是這樣的——我的意思不是說她們都會大規模地殺人,而只是說念頭古怪。說來不幸得很,她也成了這種樣子,那是種宗教狂——認為自己是上帝的工具,諸如此類的吧!你知道她蹲在房裡幹什麼?在讀聖經!」

  菲利普歎口氣說道:「這些都很難證明你說的精神上的不正常,布洛爾。」

  但布洛爾還在繼續說下去,頑固而反復地企圖證明自己的論點:「再說,她還跑出去了——穿著雨衣,說去看看海什麼……」

  那一位還是搖搖頭說:「羅傑斯是正在劈柴的時候被殺的,也就是說他早晨一起來就碰上了。那麼,布倫特用不著後來在外面兜上幾個小時。你要是問我的話,我說殺羅傑斯的兇手滿可以卷著被窩睡大覺。」

  布洛爾說道:「你沒聽懂我的意思,隆巴德先生,要是那個女人真正簡簡單單的話,她就無論如何也不敢一個人在外面轉悠。只有她完全不懂得什麼叫做害怕,才能這樣做。也就是說,她自己就是一個幹得出那種事來的老手。」

  菲利普·隆巴德說道:「這說法不錯……對了,這點兒我可沒有想到。」

  他微微一笑,又添上了一句:「幸而你不再懷疑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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