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犯罪團夥 | 上頁 下頁
八〇


  「我幾乎沒仔細看過他們。您知道,我一直在警惕地等著另外的兩個人,就是那位蓄著灰白鬍鬚的俄國人和那位姑娘。」

  「那還有什麼可說的。」卡特先生沮喪地說,「他們就正好算計到了這一點。」

  湯米忽然大叫一聲,只見他彎下腰,從沙發底下拉出一個卷成一團的黑色包袱。他急忙將包袱解開,頓時,有幾樣東西掉了出來。裹在包袱外的就是塔彭絲當天穿的那件黑色長大衣,包袱裡面是她外出穿的衣服,帽子,還有一副長長的灰白色假鬍鬚。

  「現在事情已經很清楚了。」他痛苦地說,「他們已逮走她——逮走了塔彭絲。那個俄國魔鬼從我們手中溜掉了。那個護士和那個年輕人是他的同黨。他們在這酒店待了一兩天,目的是讓這兒的人都知道他們的存在。那俄國佬在用午餐時就肯定察覺出他已身處陷阱之中,他便加快實施了他的陰謀。他可能已估計到什麼時候隔壁套間沒有人,並且趁那個時候巧妙地把插銷處理好。然後,他又用麻醉劑使那位女士和塔彭絲都失去知覺。這之後,他把塔彭絲弄到這個套間來。給她穿上那年輕人的衣服,又改變了自己的形象,最後便大搖大擺地從這兒走了出去。喬裝用的衣服肯定事先就已準備好,並且藏在了這個套間裡。但是,我到現在還不清楚,他是如何讓塔彭絲一聲不吭地扮演了那個年輕人的。」

  「讓我來告訴你。」卡特先生說,他從地毯上拾起半截閃閃發亮的鋼針,「這是用於皮下注射的針頭的一部分。她被麻醉後而任人擺佈。」

  「啊,我的上帝!」湯米傷心地叫道,「他就這麼暢通無阻地走了。」

  「我們對此還不能確定。」卡特先生迅速地說道,「別忘了所有的出口都有人監視著。」

  「我們的人只會注意到一位男人和一位姑娘,而不會留意一個護士和一個病重的年輕人。他們這時早已離開酒店了。」

  經過核實,情況正如湯米所料。大約五分鐘之前,那位護土和她的病人一起乘出租車離開了酒店。

  「我說,貝雷斯福德,」卡特先生說,「看在上帝的分上,請振作起來。你應該相信我,哪怕是把這個城市翻個底朝天,我也要找到那姑娘。我馬上就回到我的辦公室去,要不了五分鐘,所有的情報部門都會立即行動。我們會找到他們的。」

  「長官,那就全仗您了。那俄國佬是個狡猾的魔頭。從他這次使出的伎倆就能證明這一點。我當然相信您會竭盡全力,只是——願上帝保佑,這不會太晚吧。他們這次是採取非常手段來對付我們的。」

  他離開了布利茨酒店,盲目地沿街走著,卻不知應該上哪兒去。此刻,他已心力交瘁,束手無策。上哪兒去尋找呢?

  該幹些什麼呢?

  他走進了格林公園,有氣無力地坐在一張椅子上。他根本沒注意到這時另外有人坐到了對面的椅子上。突然,他聽到了一個很熟悉的聲音,這使他大吃一驚。

  「先生,請原諒,我是否很魯莽……」

  湯米抬起頭來。

  「噢,是你呀,艾伯特。」他的表情很陰鬱。

  「先生,情況我都知道了,但是,請別這樣灰心喪氣。」

  「別灰心喪氣……」他慘淡地笑了一下,「說起來還不容易嗎?」

  「先生,請你好好想一下。布倫特卓越的偵探大師們是絕不會被打敗的!如果你能原諒的話,我就告訴你。今天上午,我偶然偷聽到你和太太開玩笑時說的話。你們提到波洛大偵探,還有他那超凡的聰明智慧。先生,你為什麼不學學他,也超常發揮你的聰明智慧,去想想應該做些什麼呢?」

  「我的小夥子,那是在小說中,而在現實生活中要超常發揮聰明智慧就難得太多嘍!」

  「但是,先生,」艾伯特固執地說,「我不相信會有任何人能任意擺佈夫人,這是絕對不可能的。先生,你是最瞭解她的。她就像你給狗買的那些橡皮骨頭——保證嚼不爛,也砸不碎。」

  「艾伯特,」湯米說,「你這是在安慰我吧!」

  「那麼,先生,請你還是發揮一下你的聰明智慧吧!」

  「艾伯特,你還真會磨人。到目前為止,麻痹和輕敵已讓我們嘗到了苦頭。我們要再試一試。我們把所有的情況都按順序回憶一下,再仔細地分析分析。兩點十分,我們的獵物走進電梯。五分鐘後,我們與開電梯的侍者談話,在聽完他講的情況後,我們也乘電梯上了四樓。喂,兩點十九分,我們進入了范斯奈德夫人的套間。到此為止,哪一點是我們應該特別注意的呢?」

  這時,他們兩人都默不作聲。這段時間內確實沒有什麼他倆應特別注意的情況。

  「在那個房間裡好像沒有大衣箱之類的旅行用具,對吧?」艾伯特問道,他的雙眼突然閃爍著興奮的神色。

  「我的朋友,」湯米說,「你根本不瞭解一位剛從巴黎回來的美國女人的心理。我來告訴你吧,她的房間裡共有十九個皮箱。」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有一具屍體要藏在房間裡的話,大衣箱是合用的東西——當然,我並不是說夫人已經死了,只是昏迷了一會兒,」「那兒只有兩個能裝得進人的大衣箱,但是我們都仔細檢查過。按時間順序來看,接下來又發生了什麼情況呢?」

  「先生,你們忽略了一個情況——就是夫人和那傢伙裝扮成護土和病人後,經過那位侍者走出過道的時間。」

  「我肯定發生在我們登上電梯之前。」湯米說,「他們恰好避免了與我們面對面地相遇。他們的行動相當利索。」他突然停了下來。

  「先生,怎麼啦?」

  「別出聲,我的朋友。我忽然有一個小小的想法——但結果卻是非常的偉大、非常的了不起——赫爾克里·波洛大偵探總是在不早不晚的時候產生類似的想法。如果真是如此——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啊,上帝,但願我還為時不晚。」

  話音剛落,他抬起腿來迅速地向公園外跑去。艾伯特也緊隨其後,他邊跑邊氣喘吁吁地問道:「先生,怎麼回事啊?我一點也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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