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犯罪團夥 | 上頁 下頁
一三


  「還得再照一張相。」他說道,歎了一口氣。「伊利斯小姐,你能把那玫瑰色的窗簾向後卷起來嗎?謝謝。就這樣拿著。」

  接著,那令人耳熟的哢嚓聲又響了起來。他把一塊玻璃片遞給伊利斯拿著,又收好三角架交給塔彭絲,然後小心翼翼地收拾好照相機。

  他極為容易地找了個藉口打發走了伊利斯。她剛一走出房間,他便一把抓住塔彭絲急切地說:「聽我說,我有一個好主意。你能繼續留在這兒嗎?仔細搜查所有的房間——

  那當然要費點時間。你再試試能否與那只老雕——我的意思是老於世故的勞拉女士——見見面,但可別打草驚蛇。你只告訴她,你懷疑的對象是那客廳女僕。重要的是,你做什麼都成,就是別讓她離開這幢房子。我馬上開車離開這兒。

  我會儘早趕回來。」

  「沒問題,」塔彭絲說,「但是,你也別太自信了。你忘掉了一件事,就是那位小姐。你不覺得她的行為有些蹬院嗎?

  我計算了一下她今天上午離開這幢房子的時間。她花了整整兩個小時才到達我們的辦公室。這簡直太令人不可思議了。在與我們見面之前,她究竟上哪兒去了?」

  「此事確實有點蹊蹺。」她丈夫承認道,「行了,你可以隨心所欲地去追溯你的任何思路。但是,無論如何得拖住勞拉女士,千萬別讓她離開這幢房子一步。記住了嗎?」

  他那敏銳的耳朵聽到從外邊樓梯平臺上隱隱傳來一陣悉悉索索聲。他幾步跨到門口,連人影也不見一個。

  「就這樣吧,待會兒見,」他說,「我會儘快趕回來。」

  塔彭絲看著他駕車離去,心中卻有幾分擔憂。湯米似乎非常自信——而她自己卻並不那麼樂觀。還有一兩件事她並不十分有把握。

  她仍舊站在窗子邊,一直望著街道。突然,她看見一個.人從街對面一家門口的遮陽棚下走了出來,跨過街道,而後摁響了門鈴。

  一眨眼功夫,塔彭絲就已走出房間,下了樓梯。客廳女僕格拉迪斯·希爾正從後屋走出來。塔彭絲以威嚴的神情打手勢叫她退回去。然後,她自己走到前門,把門打開。

  一位骨瘦如柴的年輕人,站在臺階上,一身邋遢的衣服極不合體,兩隻黑色的眼睛流露出焦急的神色。

  他躊躇片刻,然後說:「金斯頓·布魯斯小姐在嗎?」

  「請進來!」塔彭絲說。

  她往旁邊一站,讓他走了進來,隨即關上了門。

  「我想,您是倫尼先生吧?」塔彭絲和藹地問道。

  「嗯——是的。」

  「請您往這邊來:「塔彭絲打開了書房的門。屋內空無一人,她跟著那人走了進去,並隨手把門關上。他轉身皺著眉頭看著她。

  「我要見的是金斯頓·布魯斯小姐。」

  「我認為這不太可能。」塔彭絲鎮靜自若地說。

  「嘿:你這該死的到底是誰?」倫尼先生粗魯地叫道。

  「國際偵探所的。」塔彭絲簡明扼要地說,同時注視著倫尼先生那無法自控的慌張表情。

  「請坐,倫尼先生:「她繼續說道,。一開始,我們就清楚地知道金斯頓·布魯斯小姐今天上午去了您那兒。」

  這完全是一個大膽的揣測,沒想到竟然奏效了。察覺到對方那極度驚愕的神情,塔彭絲立即單刀直入地說:

  「倫尼先生,重新找到那顆珍珠可是件大事!這幢房子裡沒有任何人期望——把這事弄得沸沸揚揚的。我們能否對此事想出妥善的處理辦法呢?」

  那年輕人狡詐的目光直盯著她。

  「我怎麼知道你對此事究竟瞭解多少?」他沉思地說,「不過,請讓我考慮一會兒。」

  他將頭埋在手裡——突然間,問了一個最令人意想不到的問題。

  「我說,年輕的聖文森特已定婚並準備結婚了,這件事千真萬確嗎?」

  「一點不假,」塔彭絲說,「我認識那姑娘。」

  倫尼先生立刻篤信不疑。

  「他媽的事情果真如此。」他毫無忌諱地吐露道,「他們一直在勸說她,從早到晚,無休無止。似乎比阿特麗斯非嫁給他不可。那完全是因為他某一天會繼承一個爵位。要按我的做法——」

  「我們不談政治好嗎?」塔彭絲急忙打斷了他,「倫尼先生,為什麼您認為是金斯頓·布魯斯小姐拿了那顆珍珠?您不會介意告訴我吧?」

  「我——我沒有——」

  「您確實是這樣想的,」塔彭絲平靜地說,「您一直等到看見那偵探駕車離去。您認為時機已到,便來到這兒想見見她。再者,這也是再清楚不過的,如果是你自己拿了那顆珍珠,你根本就不可能如此暴跳如雷。」

  「當時,她的舉止非常奇怪。」那年輕人說,「今天上午,她來告訴我有關珍珠失竊的事。並且不停地說要去一家私人偵探所。她似乎急於要說點什麼,可是卻無法說清楚。」

  「好了,」塔彭絲說,「我所關心的只是那顆珍珠。您最好去和她談談。」

  就在此刻,金斯頓·布魯斯上校打開了門。

  「午餐已經準備好了,魯賓遜小姐。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用餐。這位是——怎麼又是你!」

  他停了下來,眼睛盯著這位不速之客。

  「很顯然,」倫尼先生說,「你並不想請我去吃午餐。那好,我立刻就走。」

  「待會兒再回來。」在他經過她身邊時,塔彭絲低聲說道。

  塔彭絲跟隨著金斯頓·布魯斯上校。他氣得吹鬍子,邊走邊咆哮著指責有些人那令人厭惡的厚顏無恥。他們走進寬敞的餐廳時,家裡的成員都已坐在了餐桌邊。在場的只有一個人塔彭絲沒見過。

  「勞拉女士,這位是魯賓遜小姐。她正在友好地協助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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