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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如果是這樣的話,」馬普爾說:「似乎表示,在我們這旅行團中,有某個人認識鄧波兒小姐,而鄧波兒小姐卻不認識她——也有可能是忘了她是誰了。情形若真是如此,我們的旅伴們都有嫌疑了。是不是?」她停了一下:「你說的那件套頭毛衣,紅黑格子紋的衣裳,怎麼說?」

  「哦,套頭毛衣——」他好奇地望著她。「你怎麼會忽然提起這個呢?」

  「這很容易明白的,」馬普爾說:「你是這麼說,而克拉福小姐又是特別提到的。如此一來,就引人注意了。」

  「是嗎?但這使你想起了些什麼呢?」

  「一些蛛絲馬跡,」馬普爾說:「一些將可看到、想到、觀察到和體會到的事情。」

  「啊!」溫斯德帶著信心地望著她。

  「當你描述你曾見到的一個人時——並非是在附近,而是在相當一段距離時見到一個人時——你描述的頭一件事,將是這人所穿的衣裳。而不是他們的臉,走路姿態,雙手和雙腳。譬如說,一件觸目的深紅色大頭巾,一件紫色外套,或是一件奇異的皮上裝,一件鮮豔紅黑色套頭毛衣。一些很容易認出和注意到的衣物。當那個人脫掉那件毛衣想把證據消滅,包裝成包裹郵寄到某個地方,譬如說,由郵局寄到約一百里遠的地方,丟到城市的一隻垃圾箱裡去,或燒掉,或消毀。她或是他就變成一個謙虛和穿著樸素的人,就不會被人發覺和想到,因而犯上了嫌疑。那必定有用意的。那件深紅色和黑色有格子紋的套頭毛衣。等於是故意要引起人們的注意,但在那個人身上,是再也不會被人見到的了。」

  「你的推想真好,」溫斯德說:「我已說過,弗諾菲離此地沒多遠。我想,有十六裡遠吧!因此,這是鄧波兒很熟悉的地方,她對住在這裡的人、事物也很熟悉。」

  「是的,這增大了可能性,」馬普爾說:「我有同感,這名攻擊者,很可能是個男人,而不是個女人。那塊圓石頭,如果是有意滾下的,那就非常的準確。準確得與其說是女性做的,不如說是男性做的。在另一方面,在我們遊覽車上,可能有什麼人,或可能是鄰近地方的什麼人,在街上看到鄧波兒小姐,過去幾年,她以前的一個學生——經過一段日子後,她自己可能認不出的某個人。可是,這女孩子或女人會認出她,因為一個六十歲以上的校長或女校長,和五十歲時,改變不會很多。她被某個女人認出了,也知道她的女校長,在某些事情上,可能對她不利。」她歎口氣:「我自己對此地一點不熟悉。你對這兒有何特別的認識嗎?」

  「沒有,」溫斯德說:「我自己對此地不熟悉。但我知道某些事情,從你已告訴我的,知道了發生在此地的各種不同事情。如果不是你告訴我某些事情,我會更茫然,更一無所知。

  你自己到此地到底要做些什麼?你並不知道。然而你被邀請到此地。是由拉菲爾先生有意的安排,你才會到此地來,你才會接受這次遊覽,你和我才會遇見。我們會停留在別的地方,或是走過,可是特別的安排到此地,因此你會真的在此地住幾個晚上。和他以前的朋友們住在一起,不會拒絕他提出的任何請求。這推測有道理嗎?」

  「因此,我可以知道需要知道的某些事情了。」馬普爾說。

  「好幾年前發生的一連串兇殺?」溫斯德樣子懷疑地說:「一點特別之處也沒有,和你能說出的,發生在英國或威爾斯其他任何地方的都一樣,這些事情似乎常一連串發生。首先是一個女孩子受到攻擊和謀殺。然後另一個女孩子又有同樣的遭遇。再就是同樣的某些事情,也許就在二十裡遠的地方發生。同樣的死亡。

  據報道,有兩個女孩子,從裘瑟倫聖瑪麗失蹤了,一人就是我們在談論的,六個月後找到了她的屍體,在很遠的地方,她最後被人看到時,是和密契爾拉菲爾在一起——」

  「另一個呢?」

  「她叫諾娜勃洛德。是個很活潑的女孩子,沒有固定的男朋友。她屍體從沒被找到。如今十多年過去了,案子只有不了了之。」溫斯德慢慢的說:「我們到啦!這就是卡尼斯鎮,此地是醫院。」

  溫斯德領著馬普爾走進去。顯然如他所意料的。他被領進一個小房間,坐在辦公桌前的一個女人,站起身。

  「啊!是啊,」她說:「溫斯德教授。這——」她有點猶豫了。

  「馬普爾小姐,」溫斯德說:「我在電話上同巴克修女說過了。」

  「哦,是的。巴克修女說,她會陪同你們的。」

  「鄧波兒小姐怎樣了?」

  「還不是一樣。我怕沒什麼可說的啦。」她站起身。「我帶你們到巴克修女那裡去。」

  巴克修女個子瘦長,聲音沉著、堅定。一雙深灰色的眼睛,習慣的望著你,但幾乎又立刻轉望著別的方向,這讓你有一種感覺,好象你在極短的時刻裡已被觀察過了,並被下番評語。

  「我不知道你打算怎麼辦?」溫斯德說。

  「呃,我還是把這邊的情形,告訴馬普爾小姐的好。首先我必須對你們說明,這位病人,鄧波兒小姐,仍舊不省人事,她似乎偶爾會醒過來,想認出周圍的環境,或說幾句話。可是,沒一點辦法能鼓舞她。我想溫斯德教授已對你說過了。她有一次清醒時,很清晰地說了這些話:『馬普爾小姐,』接著說:『我要同她說話。馬普爾小姐。』然後她又失去了知覺。醫生認為應當和遊覽車上別的遊客聯絡。溫斯德教授來此地看我們,說明了種種不同的情形,還說會帶你到此地。我想,我們能要求你做的,就是請你到鄧波兒小姐的私人病房裡,在她恢復知覺時,立刻記下她說的話。但我怕這沒多大的希望了。坦白說,還是這樣的好。醫生也認為,她可能就是如此——失去知覺的死去。想減輕腦震盪,沒有一點辦法。重要的是要有個人能聽到她說的話。醫生的意思,認為如果她再恢復知覺的話,周圍不應當有太多的人在。如果馬普爾小姐認為一個人在那裡,太人單勢孤的話,病房裡會有另一名護士。但不會被床上的病人注意到,除非她要求,她才會走開。她們之間,會用一道簾幕隔離,讓這名護士坐在病房的角落裡。」

  她接著說:「那裡我們也有一名警官,隨時可以記下任何事情。醫生認為這麼做是很適當的,他也不至於會被病人注意到。她想見到的,只有一個人,不會嚇怕了她,或令她喪失想對你說話的勇氣。我想,這麼請求你,應該不會太困難吧!」

  「哦,不,」馬普爾說:「我完全準備好啦。我身邊帶了一本小筆記本,還有一支筆。我頭腦裡可以記住短暫時間的話,所以似乎不需要公開記下她的言辭。你可以相信我的記憶力,我不是聾子。我的聽覺雖沒有以前那麼靈光,但如果我坐到她床邊的話,我能夠很清楚的聽到她說的話,即使是耳語也行。而且我已習慣同病人在一起。隨時可以適當的照顧她們。」

  巴克修女再迅捷地瞥了她一眼。這一次,她點了一下頭,表示滿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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