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復仇的女神　|　上頁　下頁

三一

「你真好，」她說：「我相信，如果你能幫忙，再好也沒有的了。現在就要看你了。如果溫斯德教授喜歡的話，他可以到樓下候診室等，需要時我們隨時可以通知他。馬普爾小姐，現在你可以同我去了。」 　　馬普爾跟著她，經過一條長廊，走進一間單人小病房。在光線暗淡的房裡，百葉窗半拉上了，鄧波兒小姐躺在病床上。象一座雕像，不像是睡著了。她的呼吸有點不穩定。巴克修女彎著身在察看，對馬普爾用手指一指病床旁的一張椅子。然後走過房間，向門口走去。這時有一位手裡拿了本記事本的年輕人，從簾幕後面走出來。 　　「瑞基脫醫生吩咐的。」巴克修女說。 　　一個護士也出現了。坐到房裡對面的角落。 　　「需要時隨時可以叫我。埃德蒙護士。」巴克修女說：「給馬普爾小姐任何她可能需要的協助。」 　　馬普爾脫掉上裝，房裡很暖和。護士走到前面，接過上裝。再又回到她先前坐的位置。馬普爾坐到病床旁的椅子上。她望著鄧波兒小姐在想，正象以前在遊覽車上望著她時那樣。她有個多麼美好的臉部輪廓。垂下的灰白頭髮，正適合她的臉部。一個美人兒，有個性的女人。不錯，馬普爾在想，一千萬個遺憾，如果這世界上，失去了象鄧波兒小姐的人，真是天下第一大遺憾事。 　　馬普爾舒適地背靠著墊子，把椅子挪近一點，靜坐著等待。是不是白等待，或是要等待到相當久，她說不出。時間這麼的過去了。十分、二十分、半小時、三十五分。然後突然間，完全出人意料的，好象發出了一些聲響。低低的，很清晰的，有點兒嘶啞，失去了它原有的和諧：「馬普爾小姐」鄧波兒小姐現在一雙眼睛睜開了。望著馬普爾。眼睛似乎有了神，完全敏感的。她仔細端詳坐在床邊的這個女人臉部，沒露出任何情感和驚異的樣子，充滿了意識的細看。她說話了：「馬普爾小姐，你是珍妮馬普爾嗎？」 　　「不錯，我就是。」馬普爾說：「珍妮馬普爾。」 　　「亨利時常說起你，他說到你的事情。」 　　聲音停住了。馬普爾帶著點質問語氣說：「亨利？」 　　「亨利克尼若，我的一個老朋友——很久的朋友。」 　　「也是我的一個老朋友。」馬普爾說：「亨利克尼若。『她的腦際回想到許多年前，想到了她認識的亨利克尼若爵士，和他們互相請求對方協助的事。啊！亨利，一個老朋友了。 　　「我記得你的名字。在遊客名單上看到時，我想一定是你。你可能幫得上忙。 　　就是他，亨利，如果他在此地的話，你也許會幫忙的。幫忙找尋線索，這件事情，這件很重要的事情。雖然離現在很久了，在很久以前。「她支吾了一下，半閉上眼睛。護士站起身，走過房間，拿起一隻小玻璃杯，端到鄧波兒小姐嘴邊。鄧波兒小姐吸了一口，點了頭。護士放下杯子，回到她椅子上。 　　「如果我可以幫忙的話，我會幫忙的。「馬普爾說。她沒再多問了。 　　「這就好。「鄧波兒說。 　　她閉上眼睛默然了兩三分鐘。可能睡著了，或是失去了知覺。然後又忽然睜開眼睛。 　　「她們哪一個？」她說：「必須要弄清楚的。你懂我說的話嗎？」 　　「我這麼在想，一個死去的女孩子，諾娜勃洛德，是嗎？」 　　鄧波兒一下皺起了眉頭。 　　「不，不是。另一個女孩子，維妮黛漢脫。」 　　停了一下，她說：「珍妮馬普爾，你老了，比他說到你的那時侯老多了。但你雖然上了年紀，仍可以打聽出事情真相的，是不是？」 　　她聲大了起來，顯得更加堅定。 　　「你能夠的，是嗎？說你能夠的。我沒有多少的時間了，我知道。我非常清楚。她們中是哪一個呢？去打聽出來。亨利說你能夠的。也許對你有危險的，但你能會打聽出，是嗎？」 　　「上帝保佑，我會打聽出的。」馬普爾說，這是個誓言。 　　「唉！」 　　眼睛閉上了，然後又睜開。噘著嘴象在微笑。 　　「上面滾下的那大圓石頭，死亡的石頭。」 　　「誰推下去的呢？」 　　「不知道。去查出維妮黛的真相。」 　　她歇了一會。 　　馬普爾望著床上鬆弛的身體。聽到微弱的耳語：「再見，盡你的力量——」 　　她身體鬆弛了，閉上眼睛。護士再走到床旁。這一次她在按脈搏，對馬普爾點下頭。馬普爾聽從地站起身，跟著她走出房間。 　　「這對她已花出了大氣力了，」護士說：「一時她不會恢復知覺的了。可能再也不會恢復知覺了。我希望你已知道了一些事情。」 　　「我不認為，我知道些什麼。」馬普爾說。 　　「你知道了些什麼嗎？」他們走出到車子前時，溫斯德問她。 　　「一個名字。」馬普爾說：「維妮黛。是那個女孩子的名字嗎？」 　　「不錯。維妮黛漢脫。」 　　一個半小時後，鄧波兒死去了。她再也不會恢復知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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