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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第十章 往事

  第二天早上八點半時,門上被輕叩了一聲,馬普爾應聲到:「進來吧。」門打開了,一個年輕的女人走進房間,手裡捧了一隻盤子,上面放了茶壺、茶杯、牛奶罐和麵包、奶油。

  「請用早點,老太太。」她高興地說:「這真是個好天氣。我看到你的窗簾已拉起來了。睡得好嗎?」

  「睡得真好。」馬普爾說,邊丟下一本她正看著的書。

  「呃,是個可愛的天氣。他們全到波那凡岩石去啦!你不去也好,這路程對一雙腿可不好受呢。」

  「我很高興留在這兒,」馬普爾說:「她們三姊妹這麼好,邀請我來。」

  「唉,呃,她們也很高興呢,多個伴嘛!現在此地可真冷清呢。」

  她把窗簾全拉起了,推開一張椅子,把熱水到進面盆。

  「二樓有浴室,」她說:「我們考慮過,為了老年人,還是把熱水送到此地的好,不必爬樓梯了。」

  「你真好,珍納。我想,你很清楚這幢莊園的情形吧!」

  「我從小就住在此地了——那時雇請了三個人——一名廚師,一個女傭,還有一個打掃客廳的女傭,她有時也兼做廚房的事。那老上校在的時候啦!因為他養了馬,所以另外還有一名馬夫呢!唉,那真是一段愉快的日子。在事情發生之後,日子就難過了。

  他喪失了年輕的妻子,兒子又陣亡。唯一的一個女兒遠走到國外。嫁給一個紐西蘭人,後來她也死了,留下一個嬰孩。他是個很不幸的人,一個人孤伶伶地住在此地,讓這幢莊園荒廢下去。他死時把莊園遺留給他侄女克勞蒂和安瑟亞,後來拉維尼死了丈夫,便來這兒和她們住在一起——」她搖搖頭歎口氣。「對這幢莊園,她們也沒能做些什麼——實在是沒錢——所以她們便讓這個花園一直的荒廢下去了。」

  「這真是一件憾事。」馬普爾說。

  「她們是這麼好的女士們。安瑟亞小姐是個浮躁的人,但克勞蒂小姐上過大學,很有腦筋——她懂得三國語言——拉維尼也是個好心的女士。我想,她到此地來和她們住,也許情形可能會好些。但是人們永遠不能確定未來會怎樣,是不是?有時候我覺得,好象這幢莊園會給人帶來惡運。」

  馬普爾看起來要開始追根究底了。

  「是啊?一件件的事情接著發生。先是可怕的飛機失事——發生在西班牙——機上的人全遇難了。坐飛機很不安全,我自己就從不坐。克勞蒂小姐的兩個友人也遭了難,夫妻兩人,女兒當時在學校裡,幸運逃過了。克勞蒂小姐把她帶到此地同住,照顧她。

  帶著她一同去旅行,到意大利和法國去,待她象她自己的女兒一樣。她是這樣可愛、美麗的女孩。人們絕想不到,會發生這樣一件可怕的事情。」

  「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情呢?是在此地嗎?」

  「不,不是在此地。謝謝上帝。雖然人們認定事情是發生在此地。不錯,她是在此地遇到他的。他就住在這附近一帶——她們認識他父親,他父親是個富有的人。那兒子是到這兒來渡假的就——開頭是這樣。」

  「他們愛上了?」

  「不錯,她立刻愛上了他。他很吸引人,說話樣子也動人,日子便這麼過了下去。卻萬沒想到——想到——」她停住話。

  「發生了愛的糾紛?愛的波折?而這女孩子自殺了?」

  「自殺?」她吃驚地望著馬普爾。

  「究竟誰和你說的呢?是謀殺,無恥的謀殺。他勒死她,把她頭部打得稀爛。

  克勞蒂小姐跑去認屍——她從此便完全不一樣了。他們在離此地三十裡遠的地方,找到她屍體——在一處荒廢的石地的矮樹叢裡。人們認為,那不是他第一次殺人。還有旁的女孩子們。她失蹤了六個月,警方到處搜尋。他是個兇惡的魔鬼——天生的壞蛋,事情似乎就是這樣。有些人說,做那種事的人,是因為腦筋不正常,無法對自己負責。我一點也不信!我說,兇手就是兇手!現在甚至絞刑也放過他們了。我知道,在舊時的家庭裡,常發生瘋狂的事情——從勃那辛到特溫脫——每一家庭的後代,總有一個人死在瘋人院——還有就是派那脫老太太——戴上鑽石後冠走在小路上,說自己是瑪妮亞安東妮,直等到他們叫她閉上嘴。可是,她真的沒什麼不對的地方,只不過笨頭笨腦。再就是這個男孩子。他完全是個惡魔。」

  「他們對他做了些什麼?」

  「那時侯已沒有了絞刑——要不就是他年紀太輕了。現在我已記不清了。他們發現他有罪。可能把他送到波斯托,或叫勃洛桑的那種地方去。」

  「男孩子叫什麼名字?」

  「密契爾——我記不得他姓什麼了。這事發生在十年前——大部分人都忘了。那名字有點象意大利人的——又象一幅畫的名字。有什麼人曾畫過一幅畫——叫什麼拉菲爾的——」

  「密契爾拉菲爾嗎?」

  「啊,正是!有謠言說,他父親很有錢,已把他由監牢里弄出來了,象搶劫銀行犯來一次越獄,不過我認為,那不過只是傳說——」

  因此這並非是一件自殺事件了。實在是謀殺。

  「愛!」鄧波兒小姐,把這女孩子死亡的原因,稱做是:「愛。」她有點說對了。一個年輕女孩子,愛上一個兇手——為了愛他,不惜造成醜惡的死亡。

  馬普爾不禁顫慄了一下。昨天她在村子街道上,曾走過一處張貼海報的場所。

  看到上面寫著:艾派松唐斯,謀殺,發現第二具女孩屍體,警方尋求年輕人援助。

  所以歷史又重演了。老花樣——醜惡花樣。有幾句被人們忘掉了的詩,突然湧進她腦海裡:「玫瑰白色樣的青春年華、熱情、蒼白;靜穀間的一條蜿蜒溪流;平凡故事裡的白馬王子;噢!脆弱的生命,一片空茫,玫瑰白色樣的青春年華。」

  有誰保護年輕的人,不讓他們慘遭痛苦和死亡呢——是年輕的人,無法保護他們自身嗎?他們認識得太少了?或是認識得太多,而自認為他們完全成熟懂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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