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大偵探十二奇案 | 上頁 下頁 | |
一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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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進郵局,靠在櫃檯上,用最討人喜歡的聲調問道: 「夫人,您能不能告訴我原來在奧德菲爾德大夫家裡幹活兒的女傭——名字叫貝特麗絲——現在住在哪兒?」 「貝特麗絲·金嗎?她後來又換了兩個主人家。眼下她在堤岸那邊瑪爾利太太家幫傭呐。」 波洛向她道了謝,買了兩張明信片、一本郵票冊和一件當地產的陶器。在選購東西時,他設法提起奧德菲爾德太太死亡的話題。他頓時發現那位郵局工作人員臉上閃現一種特別詭秘的表情。 她說道:「死得很突然,是不是?您想必也聽說那事引起了不少閒話吧?」 她兩眼閃現一絲感興趣的光芒,問道: 「您也許是為了這事要找貝特麗絲·金吧?我們大夥兒都認為她突然從那家辭退出來確實有點怪。有人認為她知道點什麼事——她也許確實知道,還曾經漏出過不少暗示呐。」 貝特麗絲·金是個樣兒有點狡猾的矮而胖的姑娘。她顯出一副十足的傻樣兒,可她那雙眼睛卻比她的舉止聰慧些,這就讓人存有指望。然而,看來什麼也難從貝特麗絲嘴裡掏出來。她一再說: 「俺啥也不知道……那邊出了啥事也不是俺能說的……俺不明白您說俺偷聽了大夫和孟克萊夫小姐之間說的話,這究竟是啥意思。俺可從來也不是站在門口偷聽別人說話的人,您沒權利這麼說。俺啥也不知道。」 波洛說:「那你聽說過砒霜下毒嗎?」 姑娘那張板起的面孔倏地閃現出一絲鬼鬼祟祟的、頗感興趣的樣兒。 她說道:「原來那個藥瓶子裡放的真是那玩意兒嗎?」 「什麼藥瓶子?」 貝特麗絲說:「孟克萊夫小姐用來給太太配藥的一個藥瓶子。可那個護士很不放心——俺看得出來。她還嘗了嘗,聞了聞,然後把它統統倒進下水道,然後用水管子裡的水重新灌滿。反正那藥水跟水一樣都是沒顏色的。還有一次孟克萊夫小姐給女主人端來一壺茶,護士又給端下樓來重新沏過——她說方才那壺沒用開水沏。這可是俺親眼所見,就是這麼的!俺當時還以為這只是護士們那種大驚小怪的作風咧。可俺鬧不明白——沒準兒還有別的鬼名堂吧。」 波洛點點頭,問道:「貝特麗絲,你喜不喜歡孟克萊夫小姐?」 「俺不太理她……自以為了不起。當然,俺一向知道她對大夫總是那麼甜甜蜜蜜的。您只消看到她望著大夫那種眼神就全都明白了。」 波洛又點點頭,然後就回到下榻的小客棧。 他在那裡對喬治做了些指示。 6 內政部化驗師阿倫·加西亞醫生搓著兩手,朝赫爾克里·波洛眨眨眼,說道: 「得,我猜想這個結果適合你的心意吧,波洛先生?一向正確的先生?」 波洛說:「太謝謝你啦。」 「什麼事促使你調查這事?流言蜚語嗎?」 「正如你所說的那樣——謠言上場,臉上畫滿了舌頭。」 第二天,波洛又乘火車去勞伯羅集貿鎮。 勞伯羅集貿鎮上流言蜚語像蜂窩那樣嗡嗡喧嚷不休。自從掘屍化驗進行以來,嗡嗡聲稍微減輕了些。 現在解剖結果已經洩漏出來,人們激動的情緒達到了沸點。 波洛在小客棧裡歇歇腿,約摸過了一個小時光景,剛剛吃完一頓牛排和腰子布丁的豐盛午餐,灌下不少啤酒,忽然傳來話說有位女士要見他。 是哈裡森護士。她臉色蒼白,非常憔悴。 她徑直走到波洛面前。 「是真的嗎?確實是那樣嗎,波洛先生?」 他文雅地請她在一把椅子上坐下。 「是的,查清楚了,下了足以致人於死地的砒霜。」 哈裡森護士哭著說:「我從沒想到——壓根兒、一點也沒想到——」接著就哭了起來。 波洛輕聲說:「要知道,真實情況早晚會露出來的。」 她泣不成聲。 「他會給絞死嗎?」 波洛說:「還得取得大量證據才行,時機啦——毒藥的來源啦,下毒的全過程啦。」 「可是,波洛先生。他要是跟這事完全無關呢?一點也沒關係呢?」 「如果是那樣的話,」波洛聳聳肩,「那會宣判他無罪。」 哈裡森護士慢慢說道:「有點事兒——有點事兒我想我早就該告訴您——可我原以為那真的無關緊要,只是有點古怪罷了。」 「我早就知道這裡面有點事兒。」波洛說,「你最好現在就告訴我吧。」 「事情很簡單。有一天我下樓到配藥室裡找點東西,簡·孟克萊夫正在那裡做一件相當——古怪的事。」 「什麼事?」 「說來也無聊得很。她只是在往自己的粉盒兒裡裝粉——一隻粉紅色的琺瑯盒兒——」 「是嗎?」 「可是她並沒有往粉盒裡裝香粉——我指的是撲在臉上的香粉。她在把毒藥櫃裡的一瓶藥粉往裡面倒。她一看到我就大吃一驚,立刻蓋上粉盒兒,把它塞進她的手提包——匆匆把那個藥瓶放進櫃櫥,好不讓我看見那是什麼藥。我敢說那並不能說明什麼——可現在我知道了奧德菲爾德太太真是中毒而死——」她哭了起來。 波洛說:「請原諒我出去一趟。」 他走出去給伯克郡警察局的格雷警佐打了個電話。 赫爾克里·波洛回來後跟哈裡森護士默默坐著。 波洛想到一個紅頭髮姑娘的臉,似乎聽到了一個清晰而堅定的聲音說:「我不同意您這個意見。」簡·孟克萊夫曾經不贊成解剖屍體。她還提出似乎相當有道理的理由,可後來,還是維持了原決定。一個能幹的姑娘——工作效率高——為人果敢,愛上了那個總在抱怨被病老婆纏住了的男人;按哈裡森護士的話來說,那個女人原本可以長久活下去,因為她壓根兒就沒有什麼嚴重的病。 赫爾克里·波洛歎了口氣。 哈裡森護士說:「您在想什麼呐?」 波洛答道:「事態真可悲……」 哈裡森護士說:「我堅信他對這事一點也不知道。」 波洛說:「對,我也敢肯定他並不知道。」 門開了,格雷警佐走進來,手裡拿著一樣用一塊絲手絹兒包著的東西。他打開手絹兒,小心翼翼地把它放下。那是個鮮豔的粉紅色琺瑯粉盒兒。 哈裡森護士說:「我看到的就是這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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