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大西洋案件 | 上頁 下頁
一二


  德默特點點頭,又談到其他問題上,他仔細地問有關飲料的事,它們的成分、怎麼調製的、誰在端飲料、請誰或雇用誰來幫忙。雖然在場的三十個客人都有可能在希特·貝寇克的飲料中下毒,但同樣的三十個中的任何一個都有可能發現這種陰謀。德默特心想從這方面下手是個大好機會。

  「謝謝你,」最後他說,「假如可以的話,我想和瑪麗挪·格雷小姐談一談。」

  海利·普列斯頓搖搖頭。「很抱歉,這實在是不可能的事。她很沮喪,非常沮喪,還請醫師來照顧她。這是有醫生的證明,我可以給你看看。」

  德默特拿過來看了看,那年輕人走開了。德默特·克列達站在樓梯沉思了一會兒。這時傳來一陣腳步聲,他立刻轉身。海利·普列斯頓回來了,身邊還跟著摩裡斯·吉爾克思醫生。吉爾克思醫生外表沒有矯飾,似乎是個實事求是、古道熱腸的人。他穿著斜條紋軟呢布的衣服,一頭棕色頭髮,雙眼敏銳而黝黑。

  「吉爾克思醫生嗎?我是德默特·克列達總督察。」

  醫生點點頭,推開一扇門,邀請德默特進去,顯然那是醫生自己的臥室,一間很舒適的房間。

  德默特說,「瑪麗娜·格雷小姐說是不能會客,醫生,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吉爾克思微微聳聳肩:「神經問題,假如你去問她問題,她一定陷入歇斯底里狀態,同樣的她不能參加案件調查。」

  「這種情況,要繼續多久呢?」

  吉爾克思醫生看著他笑一笑,「假如你想知道我的看法,我可以從人的觀點來告訴你,而不是醫學的觀點。在四十八個小時內格雷小姐不但願意,而且還要求見你。她會接受訪問並回答你的問題,就是這樣!」

  「這真有趣,」德默特說。「有趣極了。」

  「我想辦法讓你瞭解瑪麗娜·格雷,」摩裡斯·吉爾克思醫生說。「你一定看過她的照片。」

  「她是個了不起的明星。」德默特說,「很了不起,有個性、漂亮、有同情心。」

  「是的,」吉爾克思說,「她擁有這些,她拼命想求好,每條神經都繃得緊緊的,何況她身體也不好,情緒總在失望、興奮之間搖擺不定。她自己沒有辦法控制,這使她受了不少苦。除了最近一次的婚姻外,她沒有一次是快樂的。她現在嫁的這個人非常愛她,她認為她終於找到一個穩定快樂的家。離開這種感覺她就會覺得自己掉入痛苦的深淵,她一生的幸福被毀壞了,愛與幸福遠離她而去,世界也會因此失掉一個好演員。」

  他停止說下去,德默特也沉默不語,他猜想著為什麼摩裡斯·吉爾克思要說這些,他於是緩緩地說:「這件可悲的事情發生在這裡她是不是感到很難過?」

  「是的。」吉爾克思說,「她是這樣子的。」

  德默特說,「你能告訴我你真正的看法嗎?」

  吉爾克思醫生停了一下說:「你知道我有職業上的道德,這是醫生和病人間的關係。」

  「她向你吐露了一些事情?」

  「我想我不能說這麼多。」

  「瑪麗娜·格雷認識希特·貝寇克這個女人嗎?以前見過她嗎?」

  「我想她不是從亞當那裡認識的,」吉爾克思醫生說。「不,不是這個問題。假如你問我的話,我敢說那和希特·貝寇克沒有什麼關係。」

  德默特說,「那東西,Galmo,瑪麗娜·格雷自己用過嗎?」

  「靠它度日子。」吉爾克思醫生說,「這圈子的其他人都是。」

  「那東西真的改變了一切?」

  「哦,」吉爾克思說,「那確實改變了,它發揮了它的功效,讓你冷靜或精神振奮,覺得自己無所不能。」

  「我希望知道,」德默特說,「你到底要告訴我些什麼。」

  「我要決定,」吉爾克思說,「什麼是我的職責。我的職責有兩點,一是醫生對病人的責任,無論病人對他說些什麼他都得保密;不過另一方面,你必須推測這對病人是否有危險,假如有危險就必須採取步驟避免。」

  他停止說下去。德默特瞧著他等待著。

  「聽,」吉爾克思醫生說。「你如果願意聽,我告訴你一些她對我說的話,當然,它們也許一點意義也沒有。」

  「她說些什麼?」德默特問道。

  「這件事情發生後她神經崩潰了,她來看我,我給她鎮靜劑,告訴她冷靜下來,她在還沒有失去神智時說,『醫師,那陰謀是針對著我的。』」

  德默特吃了一驚。「她真的這麼說?以後——第二天?」

  「她沒有再提到這件事。我曾經提起一次,她回避了。」

  「你認為她真的是那個意思?」

  「她是那個意思沒錯,」吉爾克思說,「但這不是說事情一定如此,」他提醒道,「有人企圖毒死她或想毒死希特·貝寇克這我不知道,可能你比我更清楚。我要說的是瑪麗挪·格雷真的相信那毒藥是下給她吃的。」

  德默特沉默了一陣子,然後才說,「謝謝你,我很感激你對我說的,我也瞭解你的動機,假如瑪麗娜·格雷所說的是有事實根據(也許沒有),那危險對她仍存在嗎?」

  「這是個問題,」吉爾克思說,「而且是整個問題所在。」

  德默特站起身來。「醫生,再問個問題。你知不知道她是否也對她先生說同樣的這些話?」

  吉爾克思慢慢地搖搖頭。「沒有,」他說。「我非常清楚,她沒有告訴她太夫。」

  他的目光和德默特的眼光相遇,過了一會兒他點點頭離開,德默特留在原地,噘起嘴巴低聲地吹起了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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