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第三個女郎 | 上頁 下頁 | |
二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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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願意再談那個了。」 「你遲早總得讓他們知道你哪兒呀——」 「我不要!我恨他們。我恨我父親跟恨瑪麗一樣深。我但願他們死了,兩個都死掉。然後——然後我就會再快樂了。」 「別這麼激動!聽我說,諾瑪——」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停頓了一下:「我是不喜歡結婚那一套勞什子的……我是說我一輩子也不會那麼作的——反正好多年內還不會。我不願意把自己拴起來——可是我想,我們可以作的是,你知道的,結婚,去公證登記結婚,你得告訴他們你已過了廿一歲了,把頭髮卷起來,穿些漂亮的衣服,把自己打扮得老一點。我們一結了婚,你父親就一點辦法也沒有了,他不能把你送到你說的那個什麼鬼『地方』去了,他一點力量也沒有了。」 「我恨他。」 「你好像沒人不恨。」 「只恨我父親跟瑪麗。」 「好了,總之,一個男人再婚也是很自然的事。」 「可是別忘了他對我母親是怎樣的。」 「可是那不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嗎?」 「是的。我還很小,可是我記得。他跑掉了,把我們拋棄了。他只在聖誕節寄禮物給我——本人從沒來看我。到他終於回來的時候,如果我是在街上遇到他,我根本認不出他來。那時我心中根本沒有他。我想他准是把我母親也關起來過。她以前一有病就被送走了,我也不知道送到哪裡去了。我不知道她有什麼病,我有時在想……我懷疑,大衛。我想,你曉得,大概我腦子有問題,有一天我也許會做出真正可怕的事,比方說那把刀。」 「什麼刀?」 「沒什麼。只是一把刀。」 「唉!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在說些什麼?」 「我想上頭染了血跡——是藏在——我的絲襪下面的。」 「你記得在那兒藏了刀的嗎?」 「好像記得,可是我不記得在那之前我用過沒有。我記不起我那天是哪兒……那天晚上一個鐘頭過去了。整整一個鐘頭我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我一定去過什麼地方也做過什麼事。」 「噓!」他見女服務後走了過來,連忙叱住了她。「你會沒問題的,我會照顧你,我們再叫點什麼,」他拿起菜單,大聲地對女服務生說:「來兩客土司加烤豆。」 第八章 赫邱里·白羅在向他的秘書李蒙小姐口授。 「承蒙您的厚愛,萬分感謝,不過非常遺憾我不能不向您稟告……」 電話鈴響,李蒙伸出一隻手去接。「喂,您哪位?」她用手將聽筒蓋住對白羅說:「是奧立佛太太。」 「喔……奧立佛太太,」白羅說。他此刻實在不願別人打擾,不過他仍自李蒙小姐手中接過電話。「哈羅,」他說:「我是赫邱里·白羅。」 「呵,白羅先生,真高興你在!我替你找到她了!」 「對不起,你說什麼?」 「我替您找到她了!你那個女郎。你知道,就是那個殺了人或是以為自己殺了人的那個。她自己也在談呢,說了好多。我想她腦子有問題,不過現在先別談這個。你要不要來見她?」 「你現在在什麼所在,親愛的夫人?」 「在聖保羅大道與美人魚劇場之間這一帶。卡索甫街,」 奧立佛太太說著突然在電話亭中往外頭望瞭望。「你看你能不能儘快趕來,他們在一家餐室裡。」 「他們?」 「喔,她跟那個可以稱為不相配的男朋友。他其實挺不錯的,對她也好像很喜歡,我真不懂是為了什麼。人有時候真怪。好了,我不要多說了,我要趕回去,我在尾隨他們。是這樣的,我來到餐廳一下子看見他們在那兒。」 「喔?你真精明,夫人。」 「不,倒不見得。我這全是運氣好,我是說,我隨便走進一家小餐室,正好那女郎坐在那兒。」 「呵,那麼你至少運氣很好,這也很重要的呢。」 「我坐在他們後面的一張桌子,她背朝著我。反正我想她沒認出我來。我把頭髮弄了弄。總之,他們兩個人講話就好像全世界一個人也沒有似的。後來,他們又點了——土司烤豆——(我受不了土司烤豆,我老想不通怎麼會有人喜歡吃)——」 「不要說土司烤豆了。繼續說,你把他們丟下就來打電話給我了,對不?」 「是呀。因為土司烤豆是要費時候作的。我現在就趕回去,也許就在餐室外頭看著。反正你快點趕來吧。」 「這個餐室叫什麼名字?」 「叫美好荷蘭草——可是看起來一點也不美好,倒是怪髒的,不過咖啡挺不錯的,」 「別說了。快回去,我隨即趕到。」 「好極了。」奧立佛太太說完就掛上了電話。 李蒙小姐一向做事效率很高,她在他之先跑到街上去,叫了輛計程車在旁邊等。她沒有發問也沒表示好奇。她也沒問白羅他走後她應該作什麼工作。她不用問他,她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而且從沒有做錯的時候。 白羅很順利地到達卡索甫街角。他下了車,付了車資,四下望瞭望。他看見了美好荷蘭草餐室,但無論奧立佛太太喬裝得多巧妙,他在附近也找不到一個長得像她的人。他走到街尾又折了回來,還是沒有奧立佛太太的影子。因此,如果不是吊住了他們胃口的那一對離開了餐室,奧立佛太太去跟蹤了,那就是——他來到餐室的門口。因為裡頭熱霧太大,從外頭是看不清楚什麼的,於是他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他的目光四下裡瞄了一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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