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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這跟夏塔納先生對我說的話完全吻合。他褒獎成功的兇手,說人家絕對無法指認他們的罪。」

  奧利佛太太問道:「那夏塔納先生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白羅聳聳肩。「這我們永遠探不出來。他本人一度在埃及住過。我們知道這一點,是因為他在那邊認識洛瑞瑪太太。他也許聽當地的某一位醫生提到克拉多克太太病情的某一種古怪特徵,說她感染的情形很奇怪。而他又在另一個場合聽到羅勃茲和克拉多克太太之間的閒話。可能他跟醫生說幾句神秘的話來自娛,發現對方驚駭和警覺的目光,這一切我們絕不會知道的。某些人特別擅於猜秘密。夏塔納先生就是其中之一。不關我們的事。我們只需說,他猜了。他到底猜得對不對呢?」

  巴特說:「咦,我想他猜對了。我們這位快活和藹的醫生大概不會太謹慎。我認識一兩個他這一型的人。真奇怪,同型的人怎麼會如此類似。我認為他是殺人犯。他害死克拉多克。克拉多克太太若開始討人嫌,又惹出了醜聞,他也可能害死她。不過夏塔納是不是他殺的?這才是真正的問題。比較幾項罪行,我感到疑惑。克拉多克夫婦案,他兩次都使用藥物。我總覺得他若殺夏塔納,也會以醫藥為手段。他會用細菌,不會用刀。」

  奧利佛太太說:「我從來不認為是他,從來不認為。總之他太明顯了。」

  白羅咕噥道:「羅勃茲退場。另外幾個呢?」

  巴特做出不耐煩的手勢。

  「我完全抽了空簽。洛瑞瑪太太已守寡二十年。她大抵住在倫敦,偶爾出國去過冬。文明的地方——裡維拉和埃及等地。找不到任何神秘的死亡事件和她相關連。她的生活似乎正常又高尚,她是個深通世故的女人。人人好像都尊敬她,對她的品格十分敬重。他們說她唯一的缺點就是受不了傻瓜!

  我承認追查這條線索失敗了。不過一定有某些問題!夏塔納認為有。」

  他垂頭喪氣歎息一聲。「還有梅瑞迪斯小姐,我將她的身世查得清清楚楚。經歷很普通,是軍官的女兒,父母沒留下財物,她只得工作謀生,而她沒受過任何訓練。我查過她早年在契爾登漢的經歷,都相當簡單。人人都同情這位可憐的小東西。她先到維特島的某戶人家去住,當保姆,兼做點家事。

  那位女主人現居巴勒斯坦,不過我跟她姊姊談過,聽說艾爾頓太太很喜歡這個女孩子。他們家沒什麼暴斃事件之類的。

  「艾爾頓太太出國後,梅瑞迪斯小姐到德文郡一位同學的姑姑家當侍伴。那位同學現在跟她住在一起,也就是露達·連威斯小姐。她在那邊住了兩年,後來迪林太太病重,不得不請正規的護士。我聽說是癌症。她還活著,但神智不清。我想經常用嗎啡。我曾經訪問過她。她還記得安妮,說安妮是好孩子。我又跟她的一位鄰居談過,那人應該能記得幾年前的事情。教區內只有一兩位老村民死亡,就我瞭解安妮·梅瑞迪斯從未跟他們接觸過。

  「此後又有瑞士的經歷。我認為不妨查查那邊的幾樁死亡事件,可是沒什麼成果。瓦林福一地也沒出過事。」

  白羅問道:「那麼安妮·梅瑞迪斯沒有嫌疑羅?」

  巴特遲疑半晌,「我不敢確定。有一點,她眼中有股驚惶的神色,我看不全然是為夏塔納驚恐而造成的。她的戒心太強,警覺性太高,我打賭有問題。可是她的經歷無懈可擊。」

  奧利佛太太深呼吸,純粹因喜悅而喘息。

  她說:「可是,有個女人誤服毒藥死亡,安妮·梅瑞迪斯正好在她家裡。」

  她的話引起強烈的效果,她沒什麼可抱怨的。

  巴特探長在椅子上轉身,訝然瞪著她。

  「奧利佛太太,是真的嗎?你怎麼知道?」

  奧利佛太太說:「我一直在偵查呀。我從少女身上下功夫。我去看這兩個姑娘,胡謅說我懷疑羅勃茲醫生。露達姑娘很友善,認為我是名人,感動極了。小梅瑞迪斯討厭我去,表現得很明顯。她十分多疑,她若沒什麼事要隱瞞,何必這樣呢?我請她們到倫敦來看我。露達姑娘來了,脫口說出一切。

  說安妮前幾天對我失禮,是因為我的話害她想起一個慘痛的回憶,接著把那件事說出來。」

  「她有沒有說是何時何地發生的?」

  「四五年前在德文郡。」

  探長低聲叨念幾句話,並在拍紙簿上亂塗亂寫。他那木然的安詳感動搖了。奧利佛太太坐享她的勝利。對她而言,此時太甜蜜了。

  巴特恢復原有的鎮定。他說:「奧利佛太太,我脫帽向你致敬。這回你贏得了我們的敬意。你探得的情報非常有價值。可見很容易忽略一件事。」

  他皺皺眉。

  「無論那兒是什麼地方,她逗留的時間一定不長,至多兩個月。大概是離開維特島之後,尚未前往迪林太太家時發生的。是的,一定是。艾爾頓太太的姊姊只記得她去德文郡的某個地方,她記不清是誰家或什麼地點。」

  白羅說:「請問這位艾爾頓太太是不是很懶散?」

  巴特以好奇的目光打量他:「伯羅先生,你會這麼說,真奇怪。我不懂你怎麼知道的。她姊姊說話很清楚。我記得她曾說,『我妹妹好懶散好迷糊。』你怎麼知道?」

  奧利佛太太說:「因為她需要幫手嘛。」白羅搖搖頭。

  「不,不,不是。沒什麼關係。我只是好奇。巴特探長,繼續說吧。」

  巴特說:「我也以為她由維特島直接到迪林太太家。那位姑娘,她真狡猾,她騙過我了。始終在說謊。」

  「說謊不見得是有罪的徵兆呀,」白羅說。

  「我知道,白羅先生,有人天生愛撒謊。事實上,我認為她就是其中之一,老說些聽來最好的話。不過隱匿這種事仍是大冒險。」

  「她不知道你已聯想起過去的罪行,」奧利佛太太說。

  「那就更沒有理由隱匿這種小事了。大家都認為是意外死亡,所以她沒什麼好怕的,除非她有罪。」

  「除非德文郡命案她有罪,不錯,」白羅說。

  巴特轉向他。「噢,我知道。就算那件意外死亡不全屬意外,也未見得夏塔納就是她殺的。不過別的命案也算命案呀。我希望能指認兇手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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