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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噢,好,那他大概在裡側。他從來不放過我。效率真高。還不時改變形貌哩。技巧不錯。」

  「啊,可惜騙不了你。你的眼光敏捷又準確。」

  「我見過一張面孔絕不會忘記,連黑人的面孔也不例外,這一點比大多數人強。」

  白羅說:「你正是我需要的人。今天碰到你真巧!我需要一個眼力好、記性好的人。不幸兩者很難兼備。我會問羅勃茲醫生一個問題,沒有結果,問洛瑞瑪太太也一樣。現在我試試你,看能不能得到我要的資料。請你回想你在夏塔納家玩牌的房間,說說你記得的內容。」

  德斯帕顯得困惑。「我不大懂。」

  「描述一下房間的情形,裡面的家具啦、物品啦。」

  德斯帕慢慢地說:「我不知道自己擅不擅於記這種事情。在我的印象中,那個房間相當腐化,根本不像人住的房間。有好多綿緞和絲織品之類的。夏塔納那種人的房間才會如此。」

  「請說明細節。」

  德斯帕搖搖頭。「我好像沒注意。他有幾張好地毯。兩張波克哈拉產的,還有三、四張上好的波斯地毯,其中一張產自哈馬丹,一張產自塔布裡斯。

  有個很棒的大羚羊頭。不,那是擺在大廳裡。我想是從羅蘭·瓦德商店買來的。」

  「你認為已故的夏塔納先生不可能出去獵野獸?」

  「他不會的。我打賭他除了伏窩的獵物,什麼都沒射擊過。還有什麼別的?抱歉讓你失望,我真的幫不上忙。小裝飾品到處都是,茶几上都擺滿了。

  我只注意到一個很有趣的玩偶。我想來自伊斯特島吧;精巧的木製品,不常見的。還有一些馬來貨。不,我恐怕幫不上忙。」

  白羅顯得有點洩氣說:「沒關係。」

  他又說:「你知不知道洛瑞瑪太太記牌的本事真高明!幾乎每圈牌的叫法和打法她都說得出來。叫人震驚。」德斯帕聳聳肩。

  「有些女人就是這樣。我想是因為她們牌技好又整天打的關係吧。」

  「你辦不到,呃?」

  對方搖搖頭。

  「我只記得兩圈。有一圈我本來可以靠方塊取勝,被羅勃茲搞砸了。他自己落敗,可惜我們沒有叫加倍,運氣不好。我還記得有一圈『無王』牌。

  真棘手,每張牌都不對勁。我們落敗兩墩,幸虧沒輸更多。」

  「德斯帕少校,你常不常打橋牌?」

  「不,我不常打。不過橋牌是好遊戲。」

  「你認為比撲克牌好?」

  「我個人認為如此。撲克牌的賭博意味太濃了。」

  白羅若有所思說:「我想夏塔納先生什麼遊戲都不玩,我是指紙牌遊戲。」

  德斯帕狠狠說:「夏塔納只愛玩一種把戲,不肯歇手。」

  「什麼?」

  「一種下流把戲。」

  白羅沉默一分鐘才說:「你是真知道,還是這麼想而已?」

  德斯帕的面孔化為紅磚色。「你意思是說,沒有根據就不能亂說?我想這是真話。事情相當準確哩,我恰好知道。不過我不準備舉證。我手上的情報是秘密得來的。」

  「你是說牽涉到一位或數位女人?」

  「是的,夏塔納那只下流狗,喜歡對付女人。」

  「你認為他勒索?這倒有趣。」

  德斯帕搖搖頭:「不,不,你誤會了。由某一方面來說,夏塔納也算勒索,卻不是普通型或花園型。要的不是錢。如果精神上的勒索成立的話,他正是那種人。」

  「他從中得到什麼?」

  「得到極度的快感。我只能這麼說。他最愛看人害怕畏縮。我想這一來他就不覺得自己像跳蚤而自覺像男子漢了。這種姿態對女人很有效。他只要暗示說他樣樣知道,她們就會告訴他一大堆他可能不知道的事情。這一來更挑起他的幽默感。於是他擺出『我知道一切!我是偉大的夏塔納!』那種姿態,趾高氣揚。那人簡直像猩猩!」

  白羅慢慢說:「你認為他以這個方式來嚇梅瑞迪斯小姐。」

  德斯帕瞪眼說:「梅瑞迪斯小姐?我沒想起她。她不會怕夏塔納那種人。」

  「對不起。你是指洛瑞瑪太太。」

  「不,不,不,你誤會了。我只是泛論一切。要嚇洛瑞瑪太太可不簡單喔。何況她不像有罪惡隱私的女人。不,我並未特別想起某一個人。」

  「你是指一般的方法?」

  「對極了。」

  白羅慢慢說:「那種男人對女人一定有相當精闢的瞭解。他逐步套出她們的秘密。」

  他停下來,德斯帕焦急地插嘴。

  「荒唐嘛。那個人是牛皮大王,其實一點都不危險。可是女人都怕他。

  真可笑。」

  他突然跳起身。

  「嘿,我過站了。對我們討論的問題興趣太濃。再見,白羅先生。往下看,我下車的時候,盯梢的人也會下車。」

  他匆匆走到後面,下了階梯。車掌的鈴響了。鈴聲未息,又有人拉鈴。

  白羅俯視下面的街道,發現德斯帕沿著人行道大步往回走。他倒不費心去認後面的人影。他心中還有別的事情。他喃喃自語說:「沒有一個人特別。

  現在我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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