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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然後他好奇地問道:「你呢,白羅先生?要不要參加?」

  「我大概也會去拜訪羅勃茲醫生。」

  「我們倆同一天去,必能嚇倒他。」

  「噢,我會非常小心。我不問他過去的生活。」

  巴特好奇地說:「我想知道你採取什麼路線。不過你若不想告訴我就別說好了。」

  「才不呢,才不呢。我樂意告訴你。我要談點橋牌的事情,沒什麼別的。」

  「又是橋牌。白羅先生,你反復談這個。」

  「我覺得這個話題很有用。」

  「好吧,人各有所好。我不擅於這種奇異的門道。不合我的作風。」

  「探長,你的作風是什麼?」

  探長看白羅眨眼,也眨眨眼睛。

  「坦率、正直、熱誠的警官以最辛苦的方式來執行任務,這就是我的作風。不裝腔作勢。不胡思亂想。只是誠誠實實流汗。鈍鈍的,有點笨——那就是我的法寶。」

  白羅舉起玻璃杯。「為我們各別的方法乾杯,願我們共同努力能有成果。」

  巴特:「我想瑞斯上校能為我們找些德斯帕的寶貴資料。他的情報來源很廣喔。」

  「奧利佛太太呢?」

  「同樣有希望。我相當喜歡那個女人。說了不少廢話,人卻很有趣。女人查女人,可以得知男人查不到的資料。她說不定會發覺有用的東西。」

  他們就此分手。巴特回蘇格蘭場去指揮部下採取某些措施。白羅趕往葛羅瑟斯特高臺街兩百號。

  羅勃茲醫生問候客人,兩道眉毛揚得好滑稽。他問道:「一天來兩個偵探?我猜晚上就會帶手銬來。」

  白羅笑一笑。

  「羅勃茲醫生,我向你保證,我的注意力平等分攤在你們四個人身上。」

  「這至少值得感激。抽煙吧?」

  「你若不反對,我寧可抽自己的。」

  白羅點上他的一根小俄國香煙。

  「好啦,我能幫什麼忙嗎?」羅勃茲問道。

  白羅悶聲抽了一兩分種的煙,然後說:「醫生,你對人性的觀察敏銳不敏銳?」

  「我不知道。大概算敏銳吧。醫生必須如此。」

  「我正是這麼推想的。我自忖道:」醫生隨時得研究病人,他們的表情啦、他們的氣色啦、他們的呼吸快慢啦、心緒不寧的徵兆啦。醫生自動注意這些事情,根本沒發現自己正注意著!羅勃茲醫生最能協助我。『」

  「我樂意幫忙。問題在哪裡?」

  白羅由一個乾淨的小口袋抽出三張仔細折好的橋牌計分紙。

  他解釋說:「這是那天晚上的頭三盤成績。頭一張在這兒,是梅瑞迪斯小姐寫的。你憑這張紙來重溫舊事,能不能精確告訴我每圈叫什麼牌,打的是什麼牌?」

  羅伯茲訝然瞪著他。「白羅先生,你開玩笑嘛。我怎麼可能記得?」

  「你想不起來?你若能想起來,我將十分感激。就說第一盤吧。首局一定是叫紅心或黑桃得逞,否則定有某一方落敗五十點。」

  「我看看,這是第一圈的牌。是的,我想是以黑桃當王牌。」

  「下一圈呢?」

  「我猜我們有一方落敗五十點,但我想不起是什麼牌了。白羅先生,真的,你不能指望我記得。」

  「你想不起某一圈叫的是什麼牌,打牌的經過如何?」

  「我得過一次大滿貫,我記得。而且是加倍的。我還記得痛栽過一次,打的好像是『無王3』,落敗不少。不過那是後來的事。」

  「你記不記得是跟誰同組?」

  「洛瑞瑪太太。我記得她臉色陰森森。大概是不喜歡我叫價太高吧。」

  「其它的叫價和牌局你都想不起來?」

  羅勃茲大笑。

  「親愛的白羅先生,你真指望我記得?首先,那兒出了命案,能叫人忘掉最壯觀的牌,而且後來我至少打過十二盤橋牌。」

  白羅看來相當沮喪。

  「對不起,」羅勃茲說。

  白羅慢慢說:「沒有太大的關係。我希望你至少記得一兩圈牌,可當做有用的界標,以回憶別的事情。」

  「什麼別的事情?」「噢,譬如你大概記得,合夥人把簡單的『無王』牌打得一團糟,或者對手未能出一張明顯的牌,使你意外贏了兩圈……之類的。」

  羅勃茲醫生突然認真起來。他坐在椅子上,身子往前傾。他說:「啊,現在我知道你的打算了。請原諒。起先我以為你是胡扯。你是說命案。兇手殺人成功,打牌的心情也許會不一樣?」

  白羅點點頭。「你完全弄明白了。如果你們四位牌友熟知對方的牌路,這將是上好的線索。某人變了,突然不再機靈,錯過了好機會,牌友一定立刻就會發覺。不巧你們彼此都很陌生,牌路的變化比較看不出來。不過醫師先生,我求你想一想。你記不記得誰的牌路有大變化,突來的明顯錯誤?」

  現場沉默了一兩分鐘,接著羅勃茲醫生搖搖頭。他坦白說:「沒有用,我幫不上忙。我硬是想不起來。我能告訴你的話上回就告訴你了。洛瑞瑪太太是一流的牌手,我沒發現她失誤過。她從頭到尾都棒極了。德斯帕的牌也一直打得很好。算是相當保守的牌友——也就是說,他叫牌嚴守老套;從來不逾越規則,不敢冒大險。梅瑞迪斯小姐……」他猶豫不決。

  「嗯?梅瑞迪斯小姐?」白羅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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