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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你是說他是不是法西斯黨人,是不是敵方奸細嗎?我們已經聽到了。」秋蓬冷冷地說。

  「現在想起來,可能是真的,」歐羅克太太若有所思地說。「我一開始就注意到這個人了。我覺得他這人有些地方很奇怪,我一直在觀察他。」她對著秋蓬笑笑。歐羅克太太的笑容一向含有一種可怕的成份,她笑起來好比重話裡的吃人魔。這一次也不例外。「他並沒有帶出那種退休的,沒事幹的派頭。我可以證明,他到這兒來是有目的的。」

  「警察跟蹤他的時候,他就不見了。你是指這個嗎?」秋蓬問。

  「大概是的,」歐羅克太太說。「普林納太太,你有何高見?」

  「我不知道,」普林納太太說。「發生這樣的事真是煩死人,引起這麼多的議論。」

  「議論是不礙事的。他們現在正在外面陽臺上東猜西想的,到末了,他們就會發現到那個無害的人會趁我們睡在床上的時候,把我們統統炸死。」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有何高見呢。」

  歐羅克太太笑了,又是那種慢慢的、凶凶的笑容。

  「我在想,那個人大概很安全地待在一個地方,很安全——」

  秋蓬想:「她要是知道,也許會這樣說……但是,他並不在她所想像的地方!」

  她到樓上去作出門的準備。這時候,白蒂由凱雷夫婦的房裡跑出來,一臉惡作劇的、頑皮的高興神氣。

  「你在那兒搞些什麼呀?瘋姑娘?」

  白蒂咯咯地笑。

  「鵝公公,鵝婆婆……」

  秋蓬唱:「你在那兒?在樓上!」

  她一把將白蒂拖過來,高高舉過頭。「下樓了!」於是,她又把她放到地板上打滾——

  就在這一刹那,斯普若太太出現了。於是,白蒂就讓她帶走,去穿衣服,準備出去散步了。

  「捉迷藏?」白蒂滿懷希望地說。「捉迷藏?」

  「你現在不可以玩捉迷藏。」斯普若太太說。

  秋蓬回到自己房裡,戴上帽子。(非戴帽子不可,真討厭!秋蓬·畢賜福就從來不戴帽——但是,布侖肯太太是非戴帽子不可的。)

  她發現她那放帽子的櫥裡,帽子的位置讓人移動了。有人在搜查她的房間嗎?那麼,就讓他們搜罷!布侖肯太太是無可責難的。他們不會找到什麼可疑的東西。

  她巧妙地將那封阿鵬的來信放在化妝台下,便走下樓梯出門了。

  她走出大門的時候是十點鐘,時間很充份。她抬頭望望天,一不小心踏進門柱旁邊的一個水坑裡,可是她並不在意,仍繼續往前走。

  她的心狂跳不止。成功,成功!他們得成功才行。

  二

  亞魯站是一個鄉下的小站。鄉村離火車道還有一段距離。

  車站外面有一輛汽車在等著。開車的是一個相貌很好的年輕人。他抬手摸摸帽沿,向秋蓬招呼,但是,這個動作似乎不大自然。

  秋蓬懷疑地踢踢右手的輪胎。

  「這輪胎不是有點兒癟嗎?」

  「太太,我們沒有多少路。」

  她點點頭,跳上車子。

  他們並不是開往村子,而是開往草原。在一座小山上繞過以後,他們彎到一條旁邊的道路,這條路很陡,下面是一個裂口。一個人由小樹林中走出來迎接他們。車子停了下來,秋蓬下車和東尼·馬斯頓打招呼。

  「畢賜福沒事,」他匆匆說。「我們昨天找到他的下落,他讓人囚禁起來,是敵人捉到他的,為了某種原因,他還得待在那兒暫時不動。有一條小船要在某處到達。我們急於要捉到那條船。畢賜福現在必須躲起來,就是為此。非到最後關頭,我們是不能洩露的。」

  他急切地望望她。

  「你明白,是不是?」

  「啊,是的,」秋蓬在注視著樹旁邊一堆一半掩蓋著的奇怪的東西。

  「他絕對沒事。」那年輕人非常認真地說。

  「唐密當然會沒事的,」秋蓬不耐煩地說。「你不必那樣和我談話,我又不是一個兩歲的孩子。我們兩個人都將要冒點險呢。那是什麼東西?」

  「這個——」那年輕人猶豫不決地說。「這就是我要向你解釋的。我奉上級的命令,要向你提出一個要求。但是,但是坦——白地說,我並不想這麼做。你知道嗎——」

  秋蓬冷冷地、目不轉晴地望著他。

  「你為什麼不想這樣做?」

  「這個——他媽的!我應該怎麼說呢?——因為你是德波拉的母親。我將來對德波拉怎麼說?我的意思是說——假若你——假若你——」

  「假若我有個三長兩短,是嗎?」秋蓬問。「照我個人的意思來說,我要是你呀,我就對她一字不提。記得有人說過這樣的話:愈想解釋,愈糟。這話很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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