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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然後,她和藹地向他笑笑。

  「孩子,我明白你確實的感覺是怎麼樣。你和德波拉,以及一般的年輕人以為你們應該去冒險,而中年人應該加以保護。這完全是胡說八道!因為,我認為,如果敵人要想除掉什麼人的話,我想還是讓他們除掉中年人好些,因為這些人已經活了大半輩子,無所謂了。總而言之,你不要再把我當一個神聖不可侵犯的人物看待,不要以為我是德波拉的母親而不讓我去冒險。究竟有什麼危險棘手的工作要我去辦?你只要對我說好了。」

  「我覺得你真了不起,」那青年熱烈地說,「的確了不起!」

  「別恭維了,」秋蓬說。「我已經自吹自擂得夠了,你不必再幫腔了。你究竟有什麼了不起的好計劃呀?」

  東尼指指那一堆弄皺了的東西。

  「那個,」他說,「是殘餘的一部份降落傘。」

  「哎呀!」秋蓬的眼睛一亮。

  「只是一個傘兵,」馬斯頓接著說。「幸虧這裡的民防義勇軍很棒。他們發現敵機降落,把她捉去了。」

  「是個女的嗎?」

  「是的,是個女的。一個扮作護士的女人。」

  「我覺得很遺憾,怎麼不是個修女呢?」秋蓬說。「近來有許多有趣的傳說,說是有的修女在公共汽車上付錢的時候,伸出手來,胳膊上都是男人的汗毛。」

  「唔,這個女人並不是護士,而且也不是男人扮的,她是一個中等身材中年女人,褐色的頭髮,體格纖細。」

  「事實上就是說,」秋蓬說。「是個相當像我的女人。」

  「你真是一針見血。」東尼說。

  「還有呢?」

  「其餘的就全靠你了。」

  秋蓬笑笑說:「我幹就是了。那麼,你要我到那裡去?做些什麼呢?」

  「畢賜福太太,你真是個好人。你的勇氣很大。」

  「你要我到那裡去?做些什麼?」秋蓬忍不住,再問一句。

  「不幸得很,我得到的指示也很有限。在那女人的口袋裡有一張紙,上面有這樣的德文字樣:聖阿沙弗路,十四號。石頭十字架的正東方。賓尼恩大夫。」

  秋蓬抬頭一看,在附近山頂上有一個石頭十字架。

  「就是那個,」東尼說。「當然,路標已經移走了。不過這地方是個相當大的地方,由十字架的地方向正東方走,一定會找到的。」

  「有多遠?」

  「至少五英里。」

  秋蓬做了一個小小的鬼臉。

  「午餐前散散步,是有益健康的。」她說,「等我到那裡,希望賓尼恩大夫會留我吃午餐。」

  「畢賜福太太,你懂德文嗎?」

  「只懂得住旅館時應用的那一套,我得態度堅定,只說英語,就說這是上級的命令。」

  「這樣做是很冒險的。」馬斯頓說。

  「什麼話?誰會想到已經換過替身?難道遠近數英里之內的人都知道打下來兩個傘兵嗎?」

  「那兩個到警察局報告的義勇軍讓警察局長留在局裡了,因為怕他們會向朋友誇耀他們多聰明。」

  「另外也許有人看見飛機擊落,也許聽到這個消息罷?」

  東尼笑了笑。

  「畢賜福太太呀!每一天都有人傳說看到傘兵。有時候是一個,有時候是兩個,有時候多到一百個!」

  「也許是真的呢。」秋蓬說。「那麼,帶我到那兒去罷。」

  東尼說:「我們這裡就有一套化裝用具,還有一個擅長化裝的女警。跟我來。」

  在矮樹叢中有一個小破屋,門口站著一個樣子很能幹的女警察。

  她對秋蓬望瞭望,然後表示贊成地點點頭。

  進了小破屋,秋蓬便坐在一個貨箱上,讓那女警替她化裝。那女警用她專門的技巧替她化裝過後,便退後幾步看看,很贊成地點點頭,然後說:「好了,我想這樣化裝非常好。先生,你覺得怎樣?」

  「實在很好!」東尼說。

  秋蓬伸出手來,把那女警手中拿的鏡子拿過去。她急切地看了看自己的面孔,便忍不住驚奇地叫了一聲。

  秋蓬的眉毛已經讓她修成一個迥然不同的形狀,整個的面部表情就改變了。有一條小小的橡皮膏由耳朵上面貼著,因為有發卷蓋住,所以看不見。這橡皮膏把她皮膚繃緊了,而更改了它的外形。鼻子上貼了一塊假鼻子,完全改變了形狀,側面看起來,有一種意想不到的鉤狀輪廊。這巧妙的化裝使她顯得老了好幾歲。那個嘴角下面都有很深的皺紋,整個臉給人的印象,與其說是蠢相,不如說是沾沾自喜的樣子。

  「化裝的手法太高明了。」秋蓬小心地摸摸鼻子,讚歎地說。

  「你得小心。」那女警察警告她。同時,她又取出兩片彈性橡皮。「要把這個貼到嘴裡,你想可以受得住嗎?」

  「恐怕受不了也得受了。」秋蓬愁眉苦臉的這樣說。

  那女警察將兩片橡皮粘在秋蓬嘴裡,兩頰下面一面一片,然後小心地按一按。

  「其實並不太難受。」她不得不這樣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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