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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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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不久以後,當他們回到逍遙賓館的時候布列其雷對他說的話,和他想的一樣。 「海達克,是個好人。」他說。「但是,遇到什麼有趣的事,要是讓他放過去不提,他就不舒服。那件事,我們聽他說過一遍又一遍的,不曉得多少次,到後來,大家都聽厭了。他對於偵破這兒的陰謀,感到非常得意,就好像老貓看到小貓一樣。」 這個比喻並不牽強,唐密露出一臉會意的笑容。 於是,談話就轉到布列其雷少校自己的得意事。他說他在一九二三年曾經揭發一個信差的騙局。他說的時候,唐密的內心卻在痛痛快快的想自己的心事,只是在適當的時機,插進去一兩句話。像是:「不會罷?」「不至於罷?」和「多離奇呀!」其實,布列其雷所需要的,也就是這一類鼓勵他再說下去的話。 法庫華臨死的時候,曾經提到逍遙賓館。如今,唐密愈想愈覺得這個線索是正確的。在這個世外桃源,敵人早已未雨綢繆了。那個德國人何恩的來臨,同他那廣大的部署,足以說明敵人已經選定這個海岸線上的特別地點做為他們的集中點,也就是他們的活動焦點。 由於海達克中校出其不意的偵察活動,敵人的那次陰謀粉碎了。那麼,第一回合的勝利是英國的了。可是,假若那個「走私客歇腳處」只不過是一個複雜的進攻計劃的最前哨,結果又如何呢?那就是說,「走私客歇腳處」所代表的是海上交通點。那個海灘,除了由上面可通以外,別無通道,那麼這地方對敵人的計劃正好有很大的用處。不過,這只是整個棋盤上的一步棋而已。 敵人這一部份計劃讓海達克粉碎了,那麼,他們的反應如何呢?他們會不會不得已而求其次,再由次一據點來活動?那就是說,把前哨移到逍遙賓館?何恩計劃的暴露是在大約四年以前。根據普林納太太的話,唐密感覺到她回到英國,買下逍遙賓館,正是在那件事敗露後不久。難道說,這是敵人的一次行動嗎? 因此,利漢頓似乎一定是一個敵人活動的中心,在這一帶地方,敵人已經有部署和聯絡了。 於是,他的精神抖擻起來了。那個無害也無用的逍遙賓館本來產生出一種蕭條的氣氛,如今,這種氣氛消逝了。這地方雖然似乎是毫無危險的,可是,這不過是表面上看來而已。在那個看起來絲毫無害的假面具後面有很熱鬧的戲在上演呢。 據唐密的判斷,這一切的焦點就是普林納太太。現在,第一步工作就是多知道一些關於普林納太太的情形。表面上看起來,經營逍遙賓館的活動似乎很單純,但是要能看透這背後有什麼活動,就要調查她的信件,她的交遊,她的社交活動,和她在世界大戰時的活動。在這些資料當中,不難發現到她真正的活動是什麼。假若普林納太太是那個赫赫有名的女間諜M,那麼,操縱敵人在英國全部第五縱隊活動的就是她。她的身份,知道的人想必很少,恐怕只有高級的官員。但是,她總要和她的參謀長溝通消息。那麼,他同秋蓬必須刺探的,就是她同這些人所通的消息。 他們只要有少數的忠實同志,在賓館內部活動,到了適當時機,就可以佔據「走私客歇腳處」。這一點唐密看得很清楚,現在,那個時機尚未成熟,不過,可能不遠了。 德國軍隊一旦在法國和比利時控制海峽港灣的時候,他們就可以集中火力進犯英國。目前,法國的情況實在是不妙。 英國海軍在海上的威力無邊,所以德國如果進攻,必須由空中和英國內部的奸細著手。假若內部策反的線索操縱在普林納太太的手中,那麼,設法偵破這種陰謀,是刻不容緩的事。 布列其雷少校的話和唐密心中所想的,不謀而合:「你知道,我已經看出,現在是刻不容緩了。……」 於是,他就談起他揭穿這騙局的事了。 唐密在想:「為什麼要在利漢頓著手呢?有什麼理由嗎?這是主流以外的地方——可以說窮鄉僻壤,一切都是保守的,守舊的。這一切特點,正合他們的意思。那麼,想想看,還有別的理由嗎?」 在利漢頓後面,有一片平坦的農田,一直通到內陸。那裡有許多牧場,因此很適於裝載軍隊的飛機和傘兵降落。但是,在許多別的地方,情形也是如此。值得注意的還有一點,這裡有一個大的化學工廠,卡爾·德尼摩就是在這裡工作。 德尼摩。他的條件適合嗎?是的,太適合啦!當然,他不是真正的主腦,這一層,葛蘭特已經指出了,他只不過是齒輪上的一個輪牙。此人很可疑,隨時都可能拘禁起來。但是,同時,他也許已經完成他的任務了。他曾經對秋蓬說,他正研究消除毒氣的問題,和某些毒氣的消毒工作,這方面也有通敵的可能,這種可能,想起來是非常討厭的。 唐密因此判斷,卡爾·德尼摩也是參與納粹陰謀的人物(不過,他頗不願意這麼想)。真可惜!因為他對這個人頗有好感。可是,他是在為國效命,必要時要為國捐軀的。對於這樣一個敵人,唐密是敬重的。當然,我們絕對要制服他,那麼,最後是執行槍決。但是,當你必須負起任務時,你會明白這是怎樣的工作。 那些出賣自己國家的人,那些由內部叛變的人,這些人才真正激起他的怒火。一想起這個,他的心中便慢慢激動起來:非制裁他們不可! 「這就是我破獲納粹組織的經過!」布列其雷少校很得意地結束了他的話。「手段很漂亮,是不是?」 唐密毫不難為情地拍馬屁道:「少校啊,我有生以來,從未聽到有這麼巧妙的法子!」 二 布侖肯太太在看一封信,信紙是一種薄的外國信紙,信封上面蓋著「驗訖」的戳子。 「雷蒙!」她低聲說:「他在埃及一直很好,我很安心。現在似乎要有大的變化了,當然啦,這一切都是很『機密』的。他在信上說,這可不能『洩露』。他只是對我說,他們的確有一個很好的計劃,要我等著瞧,不久就會有『令人驚奇的大變化』。現在我知道他被派到什麼地方,才覺得安心些。不過,我實在不明白,為什麼——」 布列其雷哼了一聲道:「這種事當然是不准在信上講的罷?」 秋蓬不以為然的笑了一聲,然後環視一遍餐桌上的人。 同時,她把那寶貴的信疊起來。 「啊!我們有特別的方法。」她逞能說:「雷蒙很明白,我只要曉得他在那兒,準備開拔到那兒,我就不會很擔心了。我們通訊的法子也很簡單,只是一個字,下面那個字的字母就是一個地名的開頭字母。當然,這樣寫法,有時候,一句話看起來很好笑,但是,雷蒙非常聰明。我相信絕對不會有人注意的。」 餐桌上的人聽了都發出了一聲低低的驚歎。她挑的機會恰到好處,這一次,賓館裡的人全都在座。 布列其雷的臉有點紅,他說:「布侖肯太太,請你恕我直說。可是,你這樣做,實在是傻透了。我們的軍事行動,正是德國人想要知道的。」 「啊,但是我從來不會告訴任何人的。」秋蓬大聲說。「我是很小心的。」 「那仍然是不智之舉,將來總有一天,你們母子倆要闖禍的。」 「啊,千萬希望不至於如此。我是他的『母親』呀,你要知道做母親的『應該』知道這些事呀。」 「的確不錯,我以為你的話是對的。」歐羅克太太的嗓門兒像打雷似的。「你絕對不會洩露兒子的秘密,我們做母親的,都曉得的。」 「信或許會讓人偷看的。」布列其雷說。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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