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東方快車謀殺案 | 上頁 下頁
五五


  「你不相信伯爵明確地斷言──以他的名譽擔保──他妻子是無罪的嗎?」

  「我親愛的──自然──他還有什麼可說的呢?他喜歡他妻子。他想救她!他們很會撒謊──一副貴族的氣派,然而,除了謊言,還有什麼可說的呢?」

  「呃,你知道,我有個相反的意見──他說的可能是事實。」

  「不對,不對。不要忘了這塊手帕。單憑這塊手帕就足以說明問題了。」

  「哦,對手帕,我可不那麼相信。你可記得,我一直提醒你,關於手帕的主人有兩種可能。」

  「儘管如此──」

  鮑克先生的話還沒有說完。此時,餐車的門被打開,德雷哥米洛夫公爵夫人走了進來。她徑直朝他們走去,三個人都站起來。

  她只對波洛說話,把其他兩人丟在一邊,不予理睬。

  「我相信,先生,」她說,「你這兒有一塊我的手帕。」

  波洛身他的朋友瞥了一眼,眼神裡流露出勝利的喜悅。

  「是這塊嗎,夫人?」

  他拿出那一塊細棉布手帕。

  「就是它。角落上有我的起首字母。」

  「可是,公爵夫人,這兒的字母是H,」鮑克先生說,「而你的教名──請原諒──是娜塔莉婭[Natalia]

  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對,先生。我手帕上的起首字母總是俄語的。H在俄語中的發音是N。」

  鮑克先生有點兒木然,這個倔強的老太婆身上,有種什麼東西使他感到驚恐和不安。

  「今天上午,跟你會見的時候,你可沒告訴我們,這手帕是你的。」

  「你並沒有問我。」公爵夫人冷冰冰地說。

  「請坐下,夫人。」波洛說。

  她歎了口氣。

  「我想,可以。」

  她坐了下來。

  「此事用著花多長的時間,先生們,你們的下一個問題將是──你的手帕,怎麼會落在屍體旁邊呢?對於這個問題,我的回答是,我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一點兒也不知道。」

  「請原諒,夫人。可我們怎麼相信,你的回答是真實的呢?」

  波洛非常柔和地說。德雷哥米洛夫公爵夫人輕蔑地答道:

  「我想,你所指的是,因為我沒有告訴你們,海琳娜·安德烈是阿姆斯特朗太太的妹妹嗎?」

  「事實上,你在這件事上,有意騙了我們。」

  「很對,我還會這樣做。她母親是我的朋友。我認為,我是忠實的──忠於朋友,忠於家,忠於階級。」

  「你不認為,你該盡力促使本案得到公正的解決嗎?」

  「這個案子,我認為,已經得到了公正的──嚴格的──解決。」

  波洛向前湊過去。

  「你明白我的難處,夫人。甚至在手帕這事上,我會相信你嗎?或者,你是不是在庇護你朋友的女兒呢?」

  「啊!我明白你的意思。」她的臉上露出了獰笑。「吧,先生,我的話很容易被證實。這就給你們地址,繡我手帕的巴黎人的地址。你們只要出示一下你們手中的手帕,他們就會告訴你們,這是我一年多以前就定做的。手帕是我的,先生們。」

  她站起身。

  「你們還有什麼要問的?」

  「你的女傭人,夫人,今天上午我們給她看手帕時,她應該認得出來嗎?」

  「她一定認出來了。她看到它,但什麼也沒說,啊,她,這正表明,她也是忠實的。」

  她微微點了點頭,穿過餐車而去。

  「正是這樣。」波洛低聲說,「當我問那女傭人手帕是誰的時候,她有點兒猶豫不決。她決定不下,是否應該承認,手帕是她女主人的。然面,這又如何能符合我那奇怪而主要的想法呢?是的,也許真的會符合的。」

  「啊!」鮑克先生說著,習慣地做了個手勢──「她是個可怕的老太婆,可怕的。」

  「她有可能謀殺雷切特嗎?」大夫問波洛。

  他搖搖頭。

  「那些刀傷──深入肌肉的刀傷──決不是年老體弱的人幹得了的。」

  「可那些淺一點的呢?」

  「對,那些淺一點的。」

  「我正在考慮,」波洛說,「今天上午的事,我對她說,力量不在她的手臂上,而在於她的意志。這話實際上是個圈套。我想觀察一下,她會低頭去看她的右臂呢還是左臂。然而,她的回答挺奇怪。她說:『不,我的兩隻手都沒有力氣,我不知道,是難過還是高興。』多怪的說法。它使我更加相信,我對本案的一些看法。」

  「可這並沒有解決左撇子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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