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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第十二章 德國女傭人

  鮑克先生好奇地打量著他的朋友。

  「先生,真叫人摸不透你的心思。你這是打的什麼主意?」

  「我在找漏洞呢,朋友。」

  「漏洞?」

  「可不是。就在那位自製力很強的小姐身上找,我想衝擊一下她的鎮靜。成功了嗎?還不知道。可是,我知道,她准沒想到我辦案會用這種方法。」

  「你懷疑她,」鮑克先生慢吞吞地說。「有什麼根據?那麼年輕迷人的小姐,世人象她這種人跟『殺人』是不會沾邊的。」

  「這我同意。」康斯坦丁說,「她非常冷靜沉著。一點也不動感情。有事,她不會去殺人,寧肯上法庭解決。」

  波洛歎了一口氣。

  「你們兩位都必須拋棄感情上的偏見,認為這是一起非預謀的,出於時衝動的謀殺案。我之所以懷疑德貝漢小姐理由有兩個:其一,根據我偶然聽到的一句話;其二,此刻你們還不知道。」

  他把在離開阿勒頗的旅途上偶然聽到的奇怪的談話片斷講了一遍。

  「這話果真說得稀奇。」臨了,鮑克先生說,「這倒要弄個明白。要是這符合你的懷疑,那麼他們兩人都插手這一案件──她和那個古板的英國人。」

  波波點點頭。

  「這正是還沒被事實所證實的。」他說,「你要知道,如果他們都捲進這一案件,我們能指望得到些什麼呢──他們必然彼此證明對方不在現場。這不可能嗎?是的,不會有這種事。索不相識的瑞典女人就給德貝漢小姐作證明,而阿巴思諾特上校就有被害人的秘書,麥克昆先生為他擔保。不,解開這個謎並不難。」

  「你不是說過,懷疑她還有另一個原因。」鮑克先生提醒他。

  波洛微微一笑。

  「啊!可是這僅僅是心理上的。我問我自己,德貝漢小姐事先可有計劃?幹這種事,我確信,非有個冷靜、聰明、深謀遠慮的頭腦不可。德貝漢小姐正符合這些條件。」

  鮑克先生搖搖頭。

  「朋友,我看你是錯了。我相信這位年輕的英國姑娘不象個殺人犯。」

  「啊,現在不談這個。」波洛說,一面拿起最後一份護照。「可得會會名單上最後一個人,希爾德加德·施密特,女傭人。」

  希爾德加德·施密特被侍者喚進餐車,畢恭畢敬地站著。

  波洛招呼她坐下。

  她坐了下來,雙手交叉著,平靜地等待詢問。總之,看來她人很文靜──非常規矩,但不特別聰明。

  波洛對待希爾德加德·施密特的方法跟對瑪麗·德貝漢的方法截然不同。

  他對她非常親切,非常友好,使她不感到拘束。接著,讓她寫下自己的姓名和住址,然後才不知不覺引出問題來。

  他們用德語交談。

  「我們想盡可能多地瞭解一些有親昨晚發生的事。」他說,「我們知道,你不可能提供很多與謀殺案直接有關的情況,可是你可能看到或聽到什麼,這在你看來也許不值一提,但對我們或許很有價值。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她好象並不明白。她那寬寬的,善良的面孔仍然是一種平靜的,傻乎乎的表情。她說:「先生,我什麼也不知道。」

  「那麼,比如說,你知不知道昨晚女主人喚過你?」

  「是的,有那麼一回事。」

  「你可記得,那是什麼時候?」

  「先生,記不得了。你知道,列車員員喊我時,我睡著了。」

  「正是,正是。通常都是這樣來喊你的?」

  「先生,向來如此。我那高貴的女主人夜裡經常要人侍候,她睡眠不好。」

  「啊,如此說來,你答應後就起床了。你穿著睡衣?」

  「沒有,先生。我穿了點衣服。我不願穿睡衣上老太太那去。」

  「看來那是一件挺美的睡衣──鮮紅的,是不是?」

  她盯著波洛看了一眼。

  「先生,是深藍色的,法蘭絨的。」

  「哦,接著說吧。我這是說著玩的,沒別的意思。後來你就上公爵夫人那邊去了。那麼在那兒你做了些什麼事呢?」

  「我給她作了按摩,先生,然後念書給她聽。我念得不很響,我家主人說,這更好,讓她更容易入睡。待她快要睡著,她便讓我走,我就合上書回到自己房裡去了。」

  「你可知道,那是什麼時間?」

  「不知道,先生。」

  「那麼,你在公爵夫人那兒呆了多久?」

  「約摸半個小時,先生。」

  「她,接著說。」

  「開頭,我從自己房裡給我家主人拿了條毯子去,雖說有曖氣,房裡還是挺冷的。我把毯子給她蓋上,她就祝我晚安,我給她倒了礦泉水,然後熄了燈就走了。」

  「後來呢?」

  「沒什麼,先生。我回房裡就睡著了。」

  「在過道上你碰上過誰?」

  「沒有,先生。」

  「比如說,沒碰上穿繡有龍的鮮紅睡衣的女人?」

  她睜大那溫和的眼睛盯著他看。

  「先生,真的沒有,除了列車員,四周沒有人,大家都睡了。」

  「你看到列車員嗎?」

  「是的,先生。」

  「他在幹什麼?」

  「他從一個房裡出來,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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