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東方快車謀殺案 | 上頁 下頁 | |
三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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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來你對我這種詢問方法很不以為然,」他眨眨眼,說道,「你原來想的不是這種,而是英國式的。凡事都該準備停當──擺出事實,按部就班。可是小姐,我這人倒有點兒與眾不同。首先我得見見證人,摸清他或她的脾性,然後再相應地提出問題來。剛剛我對一位先生提過問題,他願意把他對這一案件的想法全盤告訴我。我的問題就是嚴格地圍繞這一中心提出的。要他回答也僅僅是『是』或『否』,『這』或『那』。後來,你來了,一眼就看出,你這人辦事有條有理,說話不會東拉西扯,你的回答必然是簡短,但切中要害的。小姐,正加為人的本性難移,我要向你提各種問題,而你要回答的是此刻你有什麼感覺,過去有什麼想法?這個問題不會使你生氣吧?」 「要是你原諒我這麼說話,看來,不過是有點浪費時間。對雷切特先生的外表我喜歡也罷,厭惡也罷,反正,對弄清楚誰是兇手不會有所幫助。」 「小姐,你可知道這個雷切特究竟是誰?」 她點了點頭。 「哈伯德太太跟大家全講了。」 「你對阿姆思特朗案件有什麼想法?」 「可惡極了。」這個姑娘回答得很乾脆。 波洛若有所思的打量著她。 「我想,德貝漢小姐,你是從巴格達來的吧?」 「是的。」 「去倫敦?」 「是的。」 「你在巴格達一直是做什麼的?」 「兩個孩子的家庭教師。」 「假期結束後你還回到原處?」 「很難說。」 「為什麼?」 「巴格達對我是個很不合適的地方。如果有適當的工作我情願留在倫敦。」 「這可明白了。我以為也許你快要結婚哩。」 德貝漢小姐沒有回答。她抬起眼睛,緊緊盯著波洛的臉,那眼神清楚表明: 「你這人說話好沒禮貌。」 「你對與你同一個包房的女士──奧爾遜太太有什麼看法?」 「她似乎很快活,很純樸。」 「她的睡衣是什麼顏色?」 瑪麗·德貝漢瞪起雙眼: 「淺灰的──純羊毛的。」 「啊!恕我說話冒味,我曾看到過你從阿勒頗到伊斯坦布爾的路上穿的睡衣是淺紫紅的,我想。」 「是的,你說的對。」 「小姐,你還有另外的睡衣?比如說,鮮紅色的?」 「不,那不是我的。」 波洛俯身向前,好象一隻正準備躍出去捕捉老鼠的貓。 「那麼,是誰的?」 這姑娘驚慌地把身子往後縮了縮。 「不知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沒回答『不,我沒有』,而是回答『這不是我的』──顯然這是別的什麼人的。」 她點點頭。 「是車上別的什麼人的?」 「是的。」 「誰呢?」 「我已說過,我不知道。今天上午五點鐘左右,我醒過來,發覺火車停了好久了,我開了門,朝過道看了看,以為列車可能是停在什麼車站上了。我看見有人穿著鮮紅的睡衣向過道那頭走去。」 「你知不知道她是誰?她的頭髮是金黃色的,黑色的還是灰色的?」 「說不清。她戴著帽,況且我見到的也是背影。」 「體型呢?」 「據我判斷,高高的,很苗條,不過也很難說。睡衣上繡著龍。」 「對啦,對啦。你說得很對,是有龍。」 他沉默了一會,又自言自語起來:「我直不明白,真不明白,這毫無意義。」 然後,他抬起頭,說道:「小姐,不想再麻煩你了。」 「啊!」她象吃了一驚,但很快地站起身來。 剛走近門,她遲疑了一會兒又回過身來。 「那位瑞典太太,奧爾遜女士,是嗎?看來,她很不安。據她說,你告訴她,她是最後一個看見那美國人活著的人,我想,她以為你在懷疑她與這事有牽連,我能不能告訴她,是她誤解了?說實在的,她這種人連蒼蠅也不敢傷害的。」 她微微一笑。 「她是什麼時候向哈伯德太太要阿司匹林的?」 「十點半以後的事。」 「她去了多久?」 「五分鐘左右。」 「夜裡她還離開過包房沒有?」 「沒有。」 波洛轉向大夫。 「雷切特被殺害的時間有沒有可能比這更早?」 大夫搖搖頭。 「那麼,小姐,我想你可以告訴你的朋友,讓她放心好了。」 「謝謝。」她突然朝他一笑,這笑容很容易博得人們的同情。「你是知道的,她象一隻綿羊,又是心焦,又是哭哭啼啼。」 她轉身走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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