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東方快車謀殺案 | 上頁 下頁
四〇


  「什麼?」鮑克先生把身子湊過去。「哪個包房?」

  希爾德加德·施密特又顯得驚恐不安了。波洛責備地看了朋友一眼。

  「自然羅,夜裡列車員聽到鈴聲總得去的。你可記得哪個房間?」

  「先生,那是車廂中間,隔公爵夫人二、三個門。」

  「哦,要是願意的話,請告訴我們,到底是哪個包房,發生了什麼事?」

  「先生,他差點沒撞上我,這時我正從自己的房裡給公爵夫人送毯子。」

  「這麼說,他從一個房間出來幾乎跟你撞個滿懷是不是?他朝哪個方向跑的?」

  「對著我,先生。他道了歉,斷續往餐車那個方向跑。又響起一聲鈴,據我所知,他可沒去。」

  她停了一會兒,接著說:「我可不明白,這是怎麼……」

  波洛安慰她。

  「只是時間問題。」他說,「都是些例行公事,可憐的列車員這一晚夠他忙的了──先是喚醒你,後來聽到一次次的鈴聲不得去。」

  「他可不是把我喚醒的那位,先生。是另一位。」

  「唔,另一位?過去你見到過他?」

  「沒有,先生。」

  「啊!再見到他你還認得出來嗎?」

  「我想,認得出來的,先生。」

  波洛挨著鮑克先生的耳邊咕嚕了幾句,後者立起身,走到門口下了一個命令。

  波洛友好地,無拘無束地斷續問她。

  「施密特小姐,你去過美國嗎?」

  「沒去過,先生。那一定是個很美的國家。」

  「你也許聽人說過,這個被害者是誰──他是殺死一個小女孩的兇手。」

  「是的,先生。我聽說過。這麼刻毒,簡直可惡之極。善良的上帝決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的。我們德國人不會到樣刻毒。」

  這女人的眼睛流出淚水。她那慈母般的心靈受感動了。

  「這是一件討厭的謀殺案。」波洛傷心地說。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塊手帕遞給她。

  「施密特小姐,這是你的手帕吧?」

  她細細端詳手帕,沉默片刻,然後抬起頭,臉色微微紅了起來。

  「啊!不是我的,真的不是我的,先生。」

  「瞧,上面有個『H』,我這才想到是你的。」

  「啊,先生,這種手帕只有小姐太太才使的,挺貴的。手工繡的。我說一定是巴黎貸。」

  「不是你的。那麼你可知道,該是誰的?」

  「問我嗎?哦,不知道,先生。」

  在三個聽的人之中,只有波洛覺察到她的回答有點兒猶豫不定。

  鮑克先生在他的耳邊嘀咕幾句。波洛點點頭,然後對她說:「列車裡三個列車員這就來,請告訴我們,昨晚你給公爵地人送毯子時碰到的是哪一個,行嗎?」

  三個列車員走了進來。米歇爾,高個子、金髮的雅典──巴黎車廂的列車員以及布加勒斯特車廂上的那位肥胖的、粗壯的漢子。希爾德加德·施密特看了他們一眼,隨即搖搖頭。

  「不是,先生。」她說。「都不是昨晚我見到的。」

  「可是車上的列車員全在這兒啦,想必你弄錯了?」

  「先生,沒錯,他們都長得很高大。我見到的那位個子很小,黑黑的,長著一小撮鬍子。他說『對不起』三安,像是女人說的。真的,我記得挺清楚哩,先生。」

  第十三章 證詞摘要

  「一個小個兒,黑臉膛,說話象女人的男人。」鮑克先生說。

  三位列車員和希爾德加德·施密特早已被打發走了。

  鮑克先生絕望地揮揮手。

  「這一切叫人摸不透,沒一點兒叫人摸得透!雷切特提到的仇敵,到頭來竟還在車上?可現在在哪裡?他怎麼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呢?我的頭給攪得發暈了。朋友,求你說些什麼吧。說說,不可能的事又怎麼會變得可能呢?」

  「說得好。」波洛說,「不可能的事原不會發生,因而不管表面現象如何,發生的事必然是可能的。」

  「快給我說個明白,昨晚到底發生的是件甚麼樣的案子?」

  「先生,我不是魔術師,跟你們一樣,我也迷惑不解。這案子進展異乎尋常。」

  「毫無進展,原封未動。」

  波洛搖搖頭。

  「不,這不是事實。案子頗有進展。我們瞭解到一些事實,我們聽了旅客的證詞。」

  「這些證詞告訴了我們什麼呢?什麼也沒有。」

  「朋友,我可不這知說。」

  「也許,我誇大了些。那美國人,哈特曼,還有德國女傭人──是的,他們是提供了些線索。可以說,正是他們使得整個案子比原來更費解了。」

  「不,不,不。」波洛平靜地說。

  鮑克先生反唇相譏。

  「好吧,我們就來聽聽聰明的赫卡爾·波洛的高見。」

  「我不是說過嗎,跟你們一樣,我也是迷惑不解。但至少,我們可以著手解決難題了。我們可以按次序有條理地把現有的事實整理出來。」

  「先生,請往下說。」康斯坦丁大夫說。

  波洛清了清嗓子,一面把一張吸水紙弄平。

  「讓我們先根據案情的發展,來回顧一下這個案子。首先,就有這麼一些無可爭辯的事實。這個雷切特,或者凱賽梯,被人刺了十二刀,死於昨晚。這是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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