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東方快車謀殺案 | 上頁 下頁 | |
三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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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認識阿姆斯特朗家的什麼人?」 「不認識,我想,不會認識的。不過也很難說,讓我給你說些數字。單是去年一年我就賣了……」 「先生,請別離題。」 意大利人揮揮手,表示歉意。 「多原諒,多原諒。」 「願意的話,請確切告訴我,昨天晚飯後你的活動。」 「當然願意。我一直呆在這兒,這兒更好玩些,我在自己的飯桌上跟一位美國先生聊天,做的是打字帶買賣。然後我回到我自己的房裡去,房裡沒人,跟我同住的,可憐的英國佬伺候他的主人去了。後來,他回來了──跟往常一樣,繃著臉,滿肚子不高興。閉著嘴一聲不吭。英國人,是個可憐的民族──得不到別人的同情。他坐在角落裡,繃著臉看書。後來,列車員為我們鋪床。」 「四號鋪和五號鋪。」波洛自言自語。 「對極了──最末一個包房,我在上鋪。我坐起來,抽會兒煙,看點書。那個小英國佬,我想,怕是牙痛,他掏出一小瓶氣味挺濃的玩意兒,躺下去直哼哼。過了一會兒,我睡著了。後來又醒過來,還聽見他在哼哼唧唧。」 「你可記得夜裡他離開過包房沒有?」 「我想,沒離開過。要不,我會聽見的。要是你一醒過來,見了過道上的燈光,准以為是在國境線上,海關在檢查哩。」 「他沒說起過自己的主人?有沒有流露出對主人的怨恨?」 「我不是說過嗎,他這人從來一聲不吭,一點也不討人喜歡,像根木頭。」 「你說,你抽煙──抽煙鬥,還是紙煙或是雪茄?」 「只抽紙煙。」 波洛遞給他一支紙煙,他接了過去。 「你在芝加哥呆過?」鮑克先生問。 「唔,呆過──挺不錯的城市──不過,我最熟悉的要數紐約、華盛頓、底特律。這些地方你可去過?沒有?值得去,那……」 波洛推過去一張紙。 「願意的話,請寫下你的姓名及永久地址。」 意大利人筆一轂就寫起來,寫完後,立起身──他的笑臉還是那麼迷人。 「沒事了?不再問些什麼了?再見,先生們。但願我們能擺脫這場雪。我在米蘭還有約會哩。」他痛苦地搖搖頭,「不然的話,我要錯過這筆買賣了。」 他走了。 波洛看看他的朋友。 「他在美國呆了好久,」鮑克先生說,「又是意大利人,意大利人愛用刀子!況且個個都是大騙子,我就是不喜歡意大利人。」 「看來,」波洛笑著說,「也許你是對的,不過,朋友,我要指出,我們手頭還沒有對他不利的證據呢。」 「那麼心理因素呢?意大利人不愛動刀子?」 「毫無疑問,「波洛說,」尤其在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可是這──這是另一類的殺人案。朋友,我有個小小的想法。這一殺人案是以過仔細籌劃安排的,這個想得很深,很精明的謀殺案。這不是──怎麼說呢?──拉丁式的殺人案,而是處處顯得冷靜沉著,深謀遠慮,是審慎的頭腦的產特──我以為是盎格魯撒克遜[英國人]人的頭腦。」 他拿起最後兩份護照。 「我們這就會會瑪麗·德貝漢小姐。」他說。 第十一章 德貝漢小姐 德貝漢小姐踏進餐車,一眼就可以看出,波洛對自己的看法沒有改變。她整整齊齊,穿一件淺黑色的外套,配一件法國式的灰襯衫,頭上頭黑、光滑的卷髮梳理得齊齊整整,沒一根散亂。她態度冷靜沉著,跟自己的頭髮一樣,處事有條不紊。 她在波洛和鮑克先生的對面坐下來,投以詢問的目光。 「你的姓名是瑪麗·赫米翁·德貝漢。現年二十六歲。是嗎?」波洛先開口。 「不錯。」 「英國人?」 「是的。」 「小姐,費心在這張紙上寫下你的永久通訊處,行不行?」 她一一照辦。 她的字跡清晰,工整。 「小姐,你對昨晚的案子有什麼要說的?」 「我想,沒什麼可說。我睡了。」 「小姐,這趟車上發生了一起人命案,你難過嗎?」 這問題提得著實意外,她的一雙灰眼睛不禁略微張大了些。 「我實在不明白你的意思。」 「小姐,我要問的是個非常簡單的問題,我重複一遍,這趟車上發生了一起人命案,你難過嗎?」 「我不曾想過。不,談不上難過。」 「謀殺案──你對謀殺案習以為常,是嗎?」 「發生這種事,不用說,是不會使人愉快的。」瑪麗·德貝漢小姐平靜的說。 「你果真是個典型的盎格魯撒克遜人,小姐。你的感情感不流露。」 她微微一笑。 我想,我的神經很健全,用不著檢驗自己的感受。反正,每天都有人死的。」 「不錯,有人死。不過,謀殺案並不多。」 「唔,那自然。」 「你認不認識死者?」 「我第一次見到他,是在昨天晚飯時,在這個地方。」 「他留給你的印象很深吧?」 「我沒注意他。」 「在你的印象中,他是不是個很壞的人?」 她又略略聳聳肩。 「說實在的,我不曾想過。」 波洛那銳利的目光刺了她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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