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東方快車謀殺案 | 上頁 下頁
一七


  他檢查了頂燈的開關,也檢查了活動的訂頭燈的開關。他把前一盞燈關掉,打開了後一盞燈。

  「好,」他若有所思地說。「現在我們假設這兒有兩個兇手:第一個兇手和第二兇手,就象偉大的莎士比亞所寫的那樣。第一凶手戳了被害者,就關了燈,離開了包房。第二兇手在黑暗中進來,沒有看到他或她的任務已經完成,於是就在死者的屍體上至少戳了兩次。你對此有什麼想法?」

  「動人極了。」矮小的大夫熱情地說。

  對方的眼睛中閃爍著喜悅的光芒。

  「你是這樣想的嗎?我很高興。可我聽起來,這有點像胡說八道。」

  「能在別的解釋嗎?」

  「這正是我在問我自己的。我們這兒是不是有個巧合或者是什麼呢?是不是有什麼其它的自相矛盾的地方?例如,會不會受認定兩個人作案這種觀點的影響?」

  「我認為可以說是的。正如我所說過的那樣,這當中有些刀說明是很軟弱無力的──缺乏力氣,或者是缺乏決心。它們是無力的,一擦而過的幾刀。但是,這兒的一刀──還有這兒一刀──」他再次指點說,「這兩刀可需要很大的力乞。它們把肌肉都給戳穿了。」

  「這幾刀,按你的看法,是男人戳的吧。」

  「非常肯定。」

  「不可能是一個女人戳的嗎?」

  「一年輕力壯的女運動員,也許能戳這兒刀,特別是在她處於強烈感情的支配之下時。但是,在我看來,這是不太可能的。」

  波洛沉默了一、兩分鐘。

  對方急切地說:「你能理解我的觀點麼?」

  「完全理解,」波洛說,「事情開始變得一清二楚了!兇手是個力氣很大的男人,她是軟弱無力的,這是個女人,這是個慣用右手的人,而這是個卻是個慣用左手的人──嘿!這完全就是在開玩笑!」

  他突然氣衝衝地說:「那麼這個被害者──在這整個過程中做點什麼呢?他叫喊了嗎?他掙扎了嗎?他自衛了嗎?」

  他伸手到枕頭底下,抽出一支連發手槍,就是雷切特前天給他看過的那支。

  「你瞧,子彈滿滿的。」他說。

  他們朝四周打量了一番。雷切特白天空的衣服掛在牆上的衣鉤上。由盥洗盆蓋架成的小桌子上放著各種東西──浸在一杯水裡的假牙,另外一隻空杯子,一瓶礦泉水,一隻很大的長頸瓶,一隻煙灰缸,裡面有一個雪茄煙的煙蒂和些燒焦的紙片;還有兩根燃過的火柴。

  大夫拿起空杯子嗅了嗅。

  「被害者的沒有反應,這兒有了解釋了。」他從容不迫地說。

  「麻倒的?」

  「是的。」

  波洛點點頭。他撿起兩根火柴,仔細作了檢查。

  「你也找到線索了?」矮個子大夫熱切地問道。

  「這兩根火柴樣子不同,」波洛說,「這一根比那一根扁。你看得出嗎?」

  「這是列車上的那種,」大夫說。「紙殼裝的。」

  波洛在雷切特的一個個衣袋裡摸著。一會兒,掏出了一盒火柴。他拿它們作了仔細比較。

  「比較圓的一根是雷切特先生擦過的。」他說,「讓我們看看他是否還有比較扁的這種。」

  但是,經過進一步搜尋,沒有尋到別的火柴。

  波洛的眼睛朝包房裡四處打量著。他的眼睛閃閃放光,象鳥一般敏銳。使人感到沒有什麼能夠逃過他們的搜查。

  他輕輕地驚叫了一聲,俯身從地板上撿起了一樣東西。

  這是一小方細棉布,很精緻。角落裡繡著一個起首字母──H。

  「一塊女人的手帕,」大夫說,「我們的朋友列車長是對的。有個女人與這個案子在牽連。」

  「而且還十分適合地留下了她的手帕!」波洛說,「完全象書上和電影裡說的一樣──而且對我們來說,事情甚至還要容易,上面還有一個起首字母哩。」

  「我們真走運!」大夫大聲叫了起來。

  「是麼?」波洛說。

  他的語氣中,有點什麼使他感到意外。

  可是沒等他問明,波洛又一次俯身向地板。

  這一次,他手裡拿的是──一根煙斗通條。

  「這大概是雷切特先生的財產吧?」大夫提也說。

  「他的任何一隻衣袋裡都沒有通條,而且也沒有煙絲或者煙絲袋。」

  「那麼這是一條線索了。」

  「是啊!很明顯。而且又丟得很合時宜。不過注意,這是一條男性的線索!不能抱怨這件案子沒有線索了。現在已有了充裕的線索了。順便問一聲,那兇器你是怎麼處置的?」

  「兇器的影子都沒有。兇手一定隨身把它帶走了。」

  「我想知道為什麼。」波洛沉思著。

  「嗨!」大夫正靈巧地在探索死者睡衣的口袋。

  「我把這個給疏忽掉了,」他說,「當時我解天上衣的鈕扣,就徑直把它扔到後面去了。」

  他從胸袋裡掏出一隻金表。錶殼癟進,時針正指在一點一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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