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此夜綿綿 | 上頁 下頁 | |
四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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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也說不上,沒法兒一定是。那個娘們身材高大,大踏步走路,穿著件紫紅斗篷,就象黎太太有時所穿的那件。不過俺也沒特別多盯兩眼,俺在做事,忙著啦。可能是她,也可能是別的人,誰能說得准呢?」 其他的話,他把告訴我們的話又重說了一遍:他看見這位太太在附近騎馬,以前也時常見到過她騎馬,也就沒有怎麼特別注意啦。唯有到後來,他見到只有那匹馬在飛跑,就象受到了什麼驚駭似的。他說:「至少,可能是那麼回事吧,」他也說不出是什麼時候,或許是十一點吧,也許更早一點。後來他又見到了那匹馬,往遠處走,似乎是回到樹林裡去。 然後法醫又叫我去,問了幾個關於黎老太太的問題——「葡萄棚農舍」的黎愛瑟太太。 「你和尊夫人一眼見到就能認得出黎太太嗎?」 「不錯,」我說:「認得相當清楚。」 「你和她談過話嗎?」 「談過,有好幾次;或者,毋寧這麼說,」我又補充一句:「她和我們談話。」 「她在什麼時候威脅過你和尊夫人嗎?」 我停頓了一會兒。 「在某種意識上說,她威脅過,」我緩緩說道:「但我從來都不以為——」 「你從來不以為過什麼?」 「我從來不以為她會真的那麼做。」我說。 「她說話時,是否對尊夫人有特別怨恨反對之意呢?」 「內人有一次這麼說過,她認為那個女人對她特別怨恨,但是她不明白為什麼。」 「你和尊夫人曾經在什麼時候,命令她離開你們的土地。或威脅過她,用粗魯的方式對待過她嗎?」 「任何氣勢洶洶都是來自她那一邊。」我說。 「你有沒有過任何印象,她的神智很紊亂嗎?」 我考慮了一下,「是的,」我說:「我認為她竟相信,我們蓋了房屋的這片地皮屬她所有,或者屬她那一族人。或者他們自稱的那些什麼人。她對這種信念執迷得很呢!」我緩緩補充一句:「我認為她越來越厲害,那種想法越來越固執。」 「我明白了,她有沒有在什麼時候對尊夫人作過什麼實質的暴力行為?」 「沒有,」我慢吞吞說道,「我要那麼說就不公正了。那完全——這個,完全是一種吉卜賽人警告的話:『你們還待在這裡的話,就會歹運臨頭』,『除非你們搬走,否則就有毒咒咒你們』。」 「她提過死這個字兒嗎?」 「不錯,我想她提過,我們並不把這些話很當真,」我改正自己的話:「至少,我並不把它當一回事兒。」 「你以為尊夫人把這話很當真嗎?」.「我怕她有時的確如此,那老太婆,你知道的,可能使人相當恐慌。我並不以為,她對自己的所說所為,要負什麼真正的責任。」 由於法醫把驗屍延後兩周,這項調查進行就告了了結。對於愛麗死亡,種種情況都顯示出是意外的原因,但是卻沒有充分的證據,足以顯示形成意外的是什麼。他要把調查程序延緩下去,除非他聽到了黎太太的證詞。 20 驗屍後一天,我去見費少校,開門見山就告訴他,要聽聽他的意見。那天早上,那個挖泥煤的老頭兒,見到有人——認為那就是黎愛瑟太太——向上走向樹林裡去。 「你認識那個老太婆的,」我說:「你真正以為,她存心不良時,有本領造成一次意外嗎?」 「美克,說真格兒的,我不能那麼以為,」他說:「要做那一種事情,一定要有非常強烈的動機——對造成了我傷害的人加以報復,像這一類兒的事。愛麗對她有過什麼深仇大恨嗎?半點兒都沒有呀。」 「那似乎是發了瘋,我也知道。為什麼她經常鬼鬼祟祟露面,威脅愛麗,要她搬走呢?那老太婆似乎對她有仇有恨,可是怎麼能有這種積怨宿仇的呢?她以前從來沒有見過愛麗,會過愛麗。在她來說,愛麗除開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陌生美國人以外,還能是什麼?她們之間過去沒有關係,也沒有交往的歷史。」 「我知道,我知道,」老費說道:「美克,我忍不住覺得,這裡有些事情我們都不明白。我不太知道你太太結婚以前在英國的情形,她在這片地方住過一段時候嗎?」 「沒有呀,這點我保證。那也太困難了,我對愛麗的事也並不真正知道;我的意思也就是說,她所認識的人,她所去的地方。我們根本只是——巧相逢。」我制住自己望著他,這才說道:「你不知道我們是怎麼相遇的,是嗎?猜不到的,」我繼續說:「你猜上一百年也猜不到我們怎麼相遇相識的。」我突然哈哈笑了起來,然後這才定下心來,覺得自己都快神經兮兮的了。 我看得見他那仁慈忍耐的面孔,正在等待我恢復原狀,他真是個幫忙的人,這一點毫無疑義。 「我們在這裡相遇,」我說:「就在『吉卜賽莊』,我當時正在看標售『古堡』的海報欄;我在這條公路走上去,到了山頂,因為我對這片地方很好奇。就是在那我頭一次見到了她,她就站在那裡的一株樹下。我嚇了她一跳——或許是她使我嚇了一跳;反正,相遇的情形就是那樣;也就是我們竟在這片他媽的該死的不走運的地方住下來了。」 「你一直就覺得那是運氣不好嗎?」 「不,是呀,不,我不知道,說真格兒的不知道。我從來不承認這一點,也從不要承認這一點,但我想她知道,她一直都害怕。」然後我緩緩說道:「我想有人故意要嚇她。」 他說得很猝然,「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有誰要嚇她?」 「大概是那個吉卜賽老太婆吧。不過不知道為什麼,我也沒有十分把握……那老太婆總是等著愛麗,你知道嗎,告訴她說這塊地方會使她走黴運,應該從這裡搬了走。」 「豈有此理!」他氣憤憤地說:「早知道這些事就好了,那我就會向老愛瑟說,告訴她不能做這種事。」 「她為什麼要那麼做呢?」我問道:「是什麼要她做的?」 「也象很多人一樣,」老費說道:「她喜歡使自己變得很重要;不是向人提什麼警告,就是算別人的命,測他們的未來快樂;她喜歡裝成知道過去未來。」 「假定,」我慢慢兒說道:「有人給了她錢的話,我聽說來著,她很喜歡錢。」 「不錯,她十分愛財,假使有人付錢給她——這不是你剛才聽說的嗎?你腦子裡怎麼有這種想法呢?」 「是金恩警佐,」我說:「我自己決不會往那上面想的。」 「我明白了。」他懷疑地搖搖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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