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藏書房女屍之謎 | 上頁 下頁
四二


  「而且傑弗遜先生死後,她會成為一個富有的女人。」馬普爾小姐說。

  「哦,不要總是存有這樣的壞心,簡!為什麼你還沒有解開這個謎?我們似乎一點兒進展都沒有。我還以為你很快就會知道。」班特裡太大的口氣帶有責備之意。

  「不,不,親愛的。我知道的時間並不早——是過了一段時間。」

  班特裡太太吃驚地看著她。

  「你是說你現在知道是誰殺了魯比·基恩?」

  「哦,是的。」馬普爾小姐說,「我知道!」「簡,是誰?快告訴我。」

  馬普爾小姐堅決地搖搖頭,她雙唇緊閉。

  「對不起,多利。但是我不能告訴你。」

  「為什麼不能?」

  「因為你太不謹慎。你會到處對別人說——如果你不說,你也會給別人暗示。」

  「不,我不會的。我對誰也不說。」

  「說這話的人總是最後一個履行諾言。這樣不好,親愛的。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很多情況還不是十分清楚。你記得我當時是多麼反對讓帕特裡奇夫人為紅十字會收賬,我也說不清是為什麼。原因是她的鼻子抽動時的樣子和我的女傭艾麗斯出去付帳時鼻子抽動時的樣子一模一樣。她總是少付給人家一先令左右,並說『可以記在下星期的賬上,』帕特裡奇夫人的做法完全一樣,只不過規模大很多。她貪污了七十五英鎊。」

  「別管帕特裡奇夫人。」班特裡太太說。

  「但是我必須向你解釋。如果你真有心、我會給你一個提示。這個案子的癥結在於每個人都太輕信和相信別人。簡單地說,你不能人家告訴你什麼你就信什麼。只要事情可疑,我根本誰都不信!聽我說,我對人性太瞭解啦。」

  班特裡太大沉默了一會兒,她換了一種口氣說:

  「我告訴過你,我看不出有什麼理由使我不該從這個案子裡獲得樂趣。發生在我家裡的——起真正的謀殺!這種事將來決不會再發生的。」

  「希望不會。」馬普爾小姐說。

  「是的,一次就夠了。但是,簡,這是我的謀殺案,我想從中獲得樂趣。」

  馬普爾小姐瞥了她一眼。

  班特裡太大挑釁地問:

  「你不相信嗎?」

  馬普爾小姐溫柔地說:

  「當然相信,多利,如果你這樣對我說。」

  「是的,不過你從不相信別人對你說的話,對嗎?這是你剛才說的。好吧,你非常正確。」班特裡太大的口氣突然帶有悲壯的味道。她說:「我不完全是個傻瓜。簡.你或許以為我不知道人們在聖瑪麗·米德到處議論什麼——在整個郡2他們每個人都在說,無風不起浪,如果那女孩是在阿瑟的藏書室裡被發現的,那麼阿瑟一定知道些什麼。他們在說那女孩是阿瑟的情婦——也有人說她是他的私生女——說她在勒索他。他們想什麼就說什麼:而且會不斷地這樣說下去!阿瑟開始意識不到——他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他是個如此可愛的老糊塗,決不會相信人們會這樣看他。人們會冷淡他,斜眼看他(無論那是什麼意思)。總之,他會慢慢明白,接著就會突然間驚恐不已,傷心欲絕,他會像只蛤蠣緊緊閉合,日復一日在裡面悲慘地忍受。

  「就因為這一切可能發生在他身上,我才來這裡搜尋有關這件事的蛛絲馬跡!必須偵破這起謀殺案:如果偵破不了,阿瑟的一生就毀了——我不會讓它發生。我不會!我不會!我不會!」

  她停了一會兒又說:

  「我不會讓可愛的老夥計為他沒做過的事而飽受地獄般的煎熬。這就是為什麼我離開戴恩茅斯,把他一個人留在家裡——我要查明真相。」

  「我知道,親愛的。」馬普爾小姐說,「這也是我來這裡的原因。」

  第十四章

  1

  在飯店一間安靜的房間裡,愛德華茲正畢恭畢敬地傾聽亨利·克利瑟林爵士說話。

  「愛德華茲,我想問你一些問題。不過首先我想讓你明確我的立場。我曾經是倫敦警察局警署的高級專員,現在已退居在家。這場悲劇發生後,你的主人把我請來,他要我運用我的技能和經驗查明事實的真相。」

  亨利爵士停了下來。

  愛德華茲暗淡窖智的眼神看著對方的臉,他低下頭說:

  「確實是這樣。」

  「在警方的所有案件中,有必要隱瞞許多情況,其原因各種各樣——因為觸及家庭醜聞,因為被認為和案件無關,因為會給當事人帶來尷尬和麻煩。」

  愛德華茲又說:

  「確實是這樣,亨利爵土。」

  「愛德華茲,我想現在你非常明白我們該做的事。那個死了的女孩即將成為傑弗遜先生的養女。有兩個人有阻止這件事發生的動機。這兩個人就是加斯克爾先生和傑弗遜夫人。」

  貼身男僕的眼睛刹那間微微閃亮。他說:「先生,我想知道他們現在是否處在警方的懷疑之中?」

  「他們沒有被逮捕的危險,如果那是你想知道的。但是警方肯定懷疑他們,而且會繼續如此,直到事情被完全弄清楚。」

  「他們的處境不妙,先生。」

  「非常不妙。要查明真相需要瞭解與本案有關的所有事實,而許多事實則必須來自於傑弗遜先生和他家人的反應、言詞和動作。他們的感覺、表現以及他們談到的事。愛德華茲,我現在向你索取的是內部情況——只有你才可能知道的內部情況。你瞭解你主人的情緒,通過對它們的觀察你也許知道引起這些情緒的原因。我現在不是以警察的身份,而是作為傑弗遜先生的朋友向你提這些問題。也就是說,如果我認為你告訴我的情況與本案無關,我就不會告訴警方。」

  他停下來。愛德華茲小聲說:

  「我明白您的意思,先生。您要我非常坦率地說——說那些在一般情況下不該說的事情——而那些事情,請原諒,先生,您做夢也想不到。」

  亨利爵土說:

  「你很聰明,愛德華茲。這正是我的意思。」

  愛德華茲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開口說:

  「當然,到現在我已經非常瞭解傑弗遜先生。我已經跟了他多年。我見過他『冷靜』的時候,也見過他『不冷靜』的時候。先生,有時候我捫心自問,像傑弗遜先生那樣與命運抗爭是否對人有益。他為此付出了可伯的代價,先生。如果他有時退讓一下,做一個苦悶、孤獨、潦倒的老人——那麼,最終或許對他更好。但他太驕傲了,決不會這樣做:他要繼續抗爭——這是他的座右銘。

  「但是這樣做會引起很多的緊張反應,亨利爵土。他看上去是個脾氣溫和的人。但是我見過他勃然大怒的時候。先生,欺騙使他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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