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波洛聖誕探案記 | 上頁 下頁 | |
四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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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撒旦一樣驕傲!」波洛說,「你說的那句話,很有暗示性。」 薩格登警監很不理解,他說:「你不是說他被謀殺了是因為他很驕傲吧?」 「我是說,」波洛說,「遺傳的情況是存在的,西米恩·李把他的驕傲傳給了他的兒子們——」 他突然住口不說了。希爾達·李從房子裡走出來正站在那兒向露臺這邊張望著。 3 「我想找你,波洛先生。」 薩格登警監找藉口告辭回到房子裡去了。希爾達目送他離去,她說:「我不知道他和你在一起,我以為他和皮拉爾在一起呢。他看起來是個謹慎的人,考慮問題很周密。」 她的聲音很悅耳,低低的,有一種安撫的語氣。 波洛問道:「你說,你想見我?」 她點點頭。 「是的,我認為你可以幫助我。」 「我會很高興這樣做,夫人。」 她說:「你是一個很聰明的人,波洛先生,我昨晚就看出來了。 我想,有些東西你很容易就發現了,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丈夫。」 「是嗎,夫人?」 「我不會對薩格登警監說這些話的,他是不會明白的,但你可以。」 波洛微微欠身表示感謝,「你過獎了,夫人。」 希爾達繼續平靜地說:「我丈夫,從我嫁給他起,很多年來就是一個我只能形容為精神殘廢的人。」 「啊!」 「當一個人在肉體上受到一些極大的傷害,它會引起震動和痛苦,但它會慢慢地痊癒,肌肉長上了,骨頭癒合了。也許,還會有一點兒虛弱,一道輕微的疤痕,但不會有什麼別的事了。我丈夫,波洛先生,在他最敏感的年紀受到了精神上的極大傷害,他崇拜他的母親又親眼看著她去世,他相信他父親在道義上對她的死是有責任的。他再沒能從那個打擊中完全恢復過來,他對他父親的憤恨從未平息過,是我說服戴維來這兒過聖誕節的,來和他的父親和解,我想這樣——是為了他——我想讓那個精神上的傷口癒合起來。我現在意識到來這兒是個錯誤。西米恩·李以刺探他過去的創傷為樂,那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波洛說:「你是想告訴我,夫人,你丈夫殺了他父親嗎?」 「我想告訴你,波洛先生,他也許很容易就那麼做的……而我還要告訴你一他沒有!當西米恩·李被殺的時候,他的兒子在彈《葬禮進行曲》,那殺人的欲望埋藏在他心中,從他的指間流出,消失在起伏的音樂聲中——這是真的。」 波洛沉默了一兩分鐘,接著他說:「那麼,夫人,對那場過去的悲劇,你的結論是什麼?」 「你是說西米恩·李妻子的死?」 「是的。」 希爾達慢條斯理地說:「我對生活瞭解得很多,足以知道你永遠不能憑一件事表面的是非曲直來判斷它。從所有表面上的東西來看,西米恩·李完全該被譴責,而他妻子的確受到了不公正的對待。 而同時,我真的相信有那麼一種柔順,一種心甘情願去受罪的稟性,會激起一種特定類型男人身上最壞的本性。我想,西米恩·李可能會崇拜有勇氣和力量的性格。他只不過是被忍耐和眼淚激怒了。」 波洛點點頭。他說:「你丈夫昨晚說:『我母親從未抱怨過。』這是真的嗎?」 希爾達·李不耐煩地說:「當然不是!她一直在向戴維抱怨!她把她不幸的重負全都放在了他的肩上。他太年輕了——太年輕了,以致於不能忍受所有那些她讓他承受的東西!」 波洛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她在他的注視下紅了臉,咬著嘴唇。 「我明白了。」 她的語氣很尖銳,「你明白什麼了?」 他答道:「我明白你其實更想成為一個妻子,可你不得不做一個母親。」 她別過臉去。 就在這時,戴維·李從房子裡走了出來,而且沿著露臺向他們走來。他語氣中的快樂是顯而易見的:「希爾達,不是一個很棒的天氣嗎?幾乎像春天而不是冬天。」 他走近了些。他的頭向後仰著,一舉金髮垂在前額上,他的藍眼睛閃著光。他看上去不可思議地年輕而且很孩子氣,他身上有一種充滿青春氣息的渴望,一種無憂無慮的光彩。赫爾克里·波洛屏住了呼吸。 戴維說:「讓我們到湖邊去,希爾達。」 她笑了,伸手挽著他,他們一起走了。 當波洛看著他們走開的時候,他看見她回過頭來飛快地膘了他一眼。他看出了那一瞥中一閃而過的焦慮,或者,他想,是恐懼? 赫爾克里·波洛慢慢地朝露台的另一端走去。他喃喃自語道:「就像我一直說的,我是一個聽取仟悔的神父:而且因為女人們比男人更經常去仟悔,今天早上都是女人來找我,我懷疑,是不是很快又會有一個?」 當他在露天平臺的盡頭轉過身來接著住回走時,他知道他的疑問有了答案。莉迪亞·李正朝他走來。 4 莉迪亞說:「早上好,波洛先生。特雷西利安告訴我說我可以在外面找到你,他說你和哈裡在一起。可我很高興看見你一個人在這兒,我丈夫一直在談你,我知道他很渴望和你談談。」 「啊,是嗎?要我現在去見他嗎?」 「先別去。他昨晚幾乎沒睡,最後我給了他一片特效安眠藥。他還睡著呢,我不想打擾他。」 「我很理解,這是很明智的。我可以看得出來昨晚的那個打擊對他來說有多麼大。」 她很認真地說:「你看,波洛先生,他真的很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遠甚於其他的人。」 「我明白。」 她問道:「你——或者是薩格登警監——知道是誰可能做了這件可伯的事嗎?」 波洛不慌不忙地說『「關於都有誰不可能做了這件事,夫人,我們是知道一些情況的。」 莉迪亞幾乎很不耐煩地說:「這就像一場噩夢——這麼令人難以置信——我不能相信它是真的:「她又加上一句:「霍伯裡怎麼樣?他真的在電影院嗎,像他說的?」 「是的,夫人,他的說法已經核實過了,他說的是真話。」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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