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波洛聖誕探案記 | 上頁 下頁 | |
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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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那麼,你不認為忠實是有價值的嗎?對回憶的忠實?」 希爾達說:「我相信現在——而不是過去:過去的事是一定要過去的。如果我們讓往事一直活在我們的記憶中,我想,我們最後會使它變形的。我們會以一種誇張的眼光去看待往事……一種錯誤的看法。」 「我清楚地記得那些日子裡的每一句話和每一個細節。」戴維激動地說。 「是的,可你不應該這樣,我親愛的!這樣做是不正常的!你在用一個孩子的眼光去對那些事情做出判斷而不是用更合適的成人的看法去對待它們。」 「這又有什麼不一樣呢?」戴維問道。 希爾達猶豫了。她感覺到再繼續說下去是不明智的,可是有一些東西她的確很想說出來。 「我想,」她說,「你把你父親看成了一個怪物!如果你現在見到他,你很可能就會發現他只不過是一個普通人。一個也許已經沒有了激情的人,他的一生雖然絕非毫無過錯,但不管怎麼說,他是一個人——而不是沒有人性的怪物。」 「你不明白!他是怎麼對待我母親的——」 希爾達嚴肅地說:「有一種溫順——順從——會激起一個男人身上最壞的東西——而正是這同一個人,當他面對的是女人的勇氣和決心的時候,他可能會成為一個完全不同的人。」 「那麼照你說這是她的錯——」 希爾達打斷了他的話。 「不,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2我從不懷疑你父親的確待你母親很不好,但婚姻是一件很特別的事情——我懷疑任何的局外人——甚至包括他們的孩子在內——是否有權利去判斷其中的是與非。再說,你的種種怨恨對你母親都已于事無補。整件事都已經過去了——已經留在你的身後。現在只剩下一個衰弱的老人,想讓他的兒子回家過聖誕節。」 「那麼你想要我去?」 希爾達遲疑了一下,然後突然下了決心。「是的,」她說,「我想讓你去,從此永遠地擺脫掉那個怪物。」 5 喬治·李,韋斯特林厄姆的國會議員,是一個有點兒發福了的紳士,今年四十一歲。他的眼睛是淡藍色的,而且有點兒輕微的突出,帶著懷疑的神情。他長著一個雙下巴,說起話來有一種拖杏、賣弄的腔調。 他正用一種煞有介事的態度說:「我告訴過你,馬格達倫,我認為我有義務要去。」 他的妻子不耐煩地聳聳肩。 她很苗條,是一個白皙的金髮女郎,有著一張光滑的鴨蛋臉和修過的眉毛。那張臉有時候看上去會顯得很茫然,毫無表情。她現在就是這個樣子。 「親愛的,」她說,「我敢肯定那一定會很討厭的。」 這時,由於想到了一個很吸引入的主意,喬治·李開始眉飛色舞地說了起來,「而且,這樣我們就可以節省相當的一筆錢。聖誕節的時候開銷總是很大的,這樣我們就可以只給傭人們一筆伙食費。」 「喚,行啦,」馬格達倫說,「總之,聖誕節在哪兒過都挺討厭的!」 「我想,」喬治只顧順著他自己的思路說下去,「他們在期待一頓聖誕節晚餐吧?如果不是一隻火雞,也許就是一塊好牛排吧。」 「誰?傭人們?喚,喬治,別這麼小題大做了,你總是在為錢的事操心。」 「人是該為這些事操心的。」喬治說。 「對,可淨在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上精打細算、斤斤計較也未免太可笑了。你為什麼不讓你父親再多給你些錢呢?」 「他已經給了我一筆可觀的生活費了。」 「總是完全依賴你父親多討厭啊,就像你現在這樣!他應該撥一筆錢讓你自由支配。」 「這不是他辦事的方式。」 馬格達倫看著他,那雙褐色的眼睛突然變得敏銳而精明,那毫無表情的鴨蛋臉也有了某種意味。 「他非常非常有錢,不是嗎,喬治?他一定是個百萬富翁吧,是嗎?」 「是一個百萬富翁的兩倍,我相信。」 馬格達倫嫉妒地歎了口氣。 「他怎麼賺來的?是在南非嗎?」 「對,他在早年就職了一大筆,主要是鑽石。」 「太刺激了:「馬格達倫說道。 「後來他到英國來發展,財產實際上又翻了兩三倍,我想。」 「他死以後會怎麼樣呢?」馬格達倫問。 「父親從來不怎麼談這種事,而你當然又不能去問。我猜想大部分錢會歸艾爾弗雷德和我,艾爾弗雷德當然會多一些。」 「你還有別的兄弟吧,不是嗎?」 「是的,還有我的弟弟戴維。我不認為他會得到多少。他離開家去搞藝術或是別的什麼蠢事兒。我想父親警告過他將會把他從遺囑的名單中去掉,可戴維說他不在乎。」 「多傻啊!」馬格達倫輕蔑地說。 「還有我姐姐詹妮弗,她跟一個外國人跑了——一個西班牙藝術家——戴維的一個朋友,但她一年前死了,留下了一個女兒。父親也許會給她留下一點兒錢,但不會有多少。 當然還有哈裡——」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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