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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你想知道什麼?」

  「那是否是他真正的理由。」

  「當然,你可以拿你的生命打賭,那是真的。」

  湯米沒有被說服,他搖搖頭。

  詹姆斯爵士八點鐘準時到,朱利葉斯向他介紹湯米。詹姆斯爵士熱情地和他握手。

  「我很高興認識你,貝雷斯福德先生。我從塔彭絲小姐那兒聽說了你的情況。」他無意識笑了笑,「真的,好像我已經非常熟悉你了。」

  「謝謝你,先生。」湯米笑著說。他急切地打量了這位了不起的律師。像塔彭絲一樣他感到律師的個性有巨大的吸引力。這使他想起了卡特先生。這兩人外表上完全不一樣,但卻有同樣的吸引力。一個人的態度看起來顯得疲憊,另一個人有一種專業含蓄感,他們都表現出一種敏銳的頭腦。

  同時,他感到詹姆斯爵士在仔細打量著他。律師垂下他的雙眼時,年輕人已感到他像一本打開的書,被讀得很透徹。他不得不感到納悶,最後的結論是什麼?他不得而知。

  詹姆斯爵士聽取了所有的信息,但說得很少,這種印象馬上得到證實。

  初次見面的寒喧剛一結束,朱利葉斯便迫切地提出一大堆問題。詹姆斯爵士怎樣設法去尋找姑娘的?為什麼沒有讓他們知道這個案子?等等。

  詹姆斯爵士摸摸下巴微笑說:

  「就是這樣,就是這樣,啊,她給找到了,是件好事,不是嗎?嘿!得了,那不是件好事嗎?」

  「確實是件好事。但是你是怎麼找到她的行蹤的?塔彭絲和我曾以為你永遠放棄了這件案子。」

  「啊:「律師閃電似的向他瞥了一眼又摸摸下巴,「你原來以為是那樣,不是嗎?你真的這麼想的嗎?晤,天哪。」

  「但是我想,我們錯了,我認帳。」朱利葉斯繼續說。

  「啊,我知道,我不該那麼說,總的說來很幸運,我們已經找到這個年輕女子。」

  「但她在哪兒?」朱利葉斯問。他的思想已經轉到另一個行動步驟上,「我認為你會把她帶來?」

  「那幾乎不可能。」詹姆斯爵士嚴肅地說。

  「為什麼?」

  「因為這位年輕女子在一次交通事故中被撞倒,頭部受了輕傷。她被送進醫院,恢復知覺後,她說她叫簡·芬思。當——啊!——我聽到這件事後,我安排她轉移到一個醫生那兒,這位醫生是我的朋友,我立即發電報給你。她又昏迷過去,至今還未說話。」

  「她傷得不嚴重吧?」

  「啊,有一處撞青了,有一兩處被劃傷,真的。從醫學觀點來看,輕傷會造成這樣後果,真荒唐。她的情況也許是在後來恢復記憶時的精神衝動造成的。」

  「她的記憶恢復了嗎?」朱利葉斯激動地問。

  詹姆斯爵士頗為不耐煩地用手敲敲桌子。

  「毫無疑問,赫謝默先生,因為她已經能說出自己的姓名,我想你已經理解了。」

  「你碰巧在現場嗎?」湯米說,「聽起來像一個神話故事。」

  詹姆斯爵土非常警覺,沒有被牽著鼻子走。

  「無巧不成書。」他毫無表情地說。

  湯米對他以前僅僅只是懷疑的東西現在更加確定了。

  詹姆斯爵士在曼徹斯特絕非偶然,不像朱利葉斯所想,他遠遠沒有放棄這個案子,並且通過自己的方式去尋找這個失蹤的女孩。惟一使湯米感到困惑的是他秘密進行的原因何在?他的結論是:這是從事法律工作的人的怪癖。

  「晚飯後,」朱利葉斯宣佈說,「我馬上去看簡。」

  「恐怕那是不可能的,」詹姆斯爵士說,「可能他們不允許晚上她與來訪者見面。我建議明早十點鐘。」

  朱利葉斯的臉漲得通紅。在詹姆斯爵士的身上總有一些激起他對抗的東西。這是兩個好支配人性格的衝突。

  「都一樣,我想今晚去那兒,看看我是否能夠改變一下他們愚蠢的規章制度。」

  「這完全沒有用,赫謝默先生。」

  這些話說出來像手槍射出來的子彈,把湯米嚇了一跳,他抬起頭來。朱利葉斯有些神經質,更激動了。他把玻璃杯舉到嘴邊的手在輕微地顫抖著,但他的兩隻眼睛挑戰似的緊緊盯著詹姆斯爵士的眼睛。這兩人之間的敵對情緒馬上就要爆發。最後朱利葉斯很快低下了頭,他被擊敗了。

  「眼下我認為你是老闆。」

  「謝謝你,」詹姆斯爵士說,「我們四點鐘再談談怎麼樣?」他很輕鬆地轉向湯米,「我必須承認貝雷福斯特先生,今晚能在這兒見到你,讓我驚奇。上次我聽說過你,你的朋友為你萬分焦慮,你幾天沒有消息,塔彭絲小姐認為你可能遇上麻煩。」

  「我確實碰到了麻煩,先生!」湯米微笑著,「我一生中從來沒有在那種可怕的地方呆過。」

  詹姆斯爵士向他提了一些問題,他簡單地敘述他冒險的經過。場米講完時,律師再次以感興趣的眼光看著他。

  「你能順利逃出那個可怕的地方,」他嚴肅地說,「我祝賀你,你足智多謀,很好地完成你做的一切。」

  湯米得到讚揚,臉紅了,他的臉像對蝦那樣紅。

  「我不能離開,為了那姑娘,先生。」

  詹姆斯爵士微微一笑:「你很幸運,她碰巧——嗯——

  喜歡你。」

  湯米正要解釋,詹姆斯爵士卻往下說:「毫無疑問,她是那幫壞蛋中的成員。」

  「恐怕不是,先生,我想也許他們靠武力把她留在那兒。

  但是她辦事的方式與那種情況又不吻合。你瞧,她可以遠走高飛時卻又回到他們中間去。」

  詹姆斯爵士沉思地點點頭。

  「她說了些什麼?是想被帶回瑪格麗特的話嗎?」

  「是的,先生。我想她的意思是指範德邁耶太大。」

  「她的簽名總是麗塔·範德邁耶。她所有的朋友談起她時都稱她為麗塔。我仍然認為這女孩習慣用全名稱呼她,而且在她呼喊時,範德邁耶太大要麼已經死了,要麼快要死了,真奇怪:有一兩點我不明白——他們對你態度的突然變化,順便問一下,那座房子被警察搜查了?」

  「是的,先生,但是他們都逃跑了。」

  「那是自然的。」詹姆斯爵士冷冷地說。

  「沒有留下任何線索。」

  「我感到納悶——」律師若有所思地用手輕輕敲打著桌子。他說話的聲音使湯米抬起了頭來,難道這個人的眼睛能看出問題,而其他人的眼睛是瞎的?他衝動地說:

  「我希望你在那兒,先生,檢查整幢房子:「「我希望我去過那裡。」詹姆斯爵士從容地說。他沉默了一會,然後抬起頭來。「自從那時起你一直在做什麼?」

  場米盯著他一會兒,然後他漸漸明白,律師當然不知道他們一直在做什麼。

  「我忘記了,你並不知道塔彭絲的情況。」他慢慢地說。

  由於瞭解到終於找到簡·芬恩的興奮,而暫時忘卻的焦慮現在又爬上他心頭。

  律師一下子放下手中的刀叉。

  「塔彭絲小姐出了什麼事?」他的聲音十分刺耳。

  「她失蹤了。」朱利葉斯說。

  「什麼時候?」

  「一周以前。」

  「怎麼失蹤的?」

  詹姆斯爵士的問題就像子彈一樣發射出來。他提問時,湯米和朱利葉斯則敘述了所有經過。

  詹姆斯爵士立刻看出事情的根源。

  「一封簽有你名字的電報,他們很瞭解你們兩人,但對你們在那幢房子的情況心中無數,他們綁架塔彭絲小姐是對你逃跑的反擊,如果必要的話他們能夠用發生在塔彭絲身上的事,來封住你的嘴。」

  湯米點點頭。

  「那正是我所想的。」

  詹姆斯爵士機警地盯著他。

  「你已經想到這個問題了,是嗎?不錯——真不錯,奇怪的是當他們抓住你時,並不瞭解你的情況,你敢肯定你沒有以任何方式透露你的身份嗎?」

  湯米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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