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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第十二章 患難之交

  星期五和星期六平安無事。塔彭絲收到卡特先生對她請求的簡短回信。卡特先生在信中指出,青年冒險家公司自己冒險來承擔這項任務,而且事前也充分被告知其危險。如果湯米出了什麼事,他深表懊悔,但是他愛莫能助。

  這是淡淡的安慰,不知怎的,沒有湯米,冒險沒有了興趣,塔彭絲第一次對成功感到懷疑。他們在一起時,她對成功從未懷疑過。雖然她習慣事事領先,並為她的急中生智而自豪,但在現實中,她對湯米的依賴程度比她想像的要大。

  湯米異常清醒、頭腦冷靜,他的判斷能力和真知灼見始終如一,沒有他塔彭絲感到好像是一艘沒有舵的船。奇怪的是,朱利葉斯肯定比湯米聰明得多,但不曾給予她同樣支持的感覺。她指責過場米是悲觀主義者,自然他總是看到不利因素和困難之處,而她自己則是樂觀地藐視它們,不過她對湯米是言聽計從。湯米可能有點慢慢吞吞的,但卻十分穩健。

  看來,塔彭絲第一次意識到,他們輕鬆愉快承擔的任務已險象環生。開始時任務像浪漫小說的一頁。現在,它失去了當初的魅力,變成了冷酷的現實。湯米——是一切一切之中最重要的。白天,塔彭絲多次堅定地眨著眼睛擠掉淚水。

  「小傻瓜,」她提醒自己,「不要淌眼淚。當然,你喜歡他。你一生都瞭解他,但是沒有必要對此多愁善感。」

  同時,沒發現鮑裡斯更多的情況。他沒有公寓,朱利葉斯和汽車在外面等待也是徒勞。塔彭絲又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她承認朱利葉斯的反對意見是對的,然而她沒有完全放棄向詹姆斯·皮爾·埃傑頓爵士求助的想法。的確,她甚至曾在紅皮書①上查找過他的地址。

  ①紅皮書(Red Book):英國官方出版的人名錄的俗稱.因封面為紅色硬質紙.故得此名稱——譯注。

  那天,他不是有意向她發出警告嗎?如果真是這樣,為什麼?當然她至少有權要求解釋。他曾那麼和藹地看著她。

  也許他可以告訴他們一些有關範德邁耶太大的情況,從中可找到有關湯米下落的線索。

  不管怎樣,塔彭絲作出決定,她的肩膀像往常那樣搖一搖。值得試試,她會去努力的。星期天是她下午外出的日子。

  她要去見朱利葉斯,說服他接受她的觀點。那麼他們便可在獅穴持獅須,太歲頭上動土。

  這天到了,對朱利葉斯要苦口婆心地說服,不過塔彭絲態度堅定。「這不可能有壞處。」她老是用這句話來回答。最後,朱利葉斯讓步了,他們開車去卡爾頓豪斯街。

  一位無可指責的男管家來開門。塔彭絲有點緊張。畢竟她可能過於冒失。她決定不問詹姆斯爵士是否「在家裡」,而更多地採取一種親自拜訪的態度。

  「你是否可問問詹姆斯爵士,我能見他幾分鐘嗎?我給他帶來一條重要的消息。」

  男管家退下,過了一會他回來了。

  「詹姆斯爵士將接見你們,請走這面好嗎?」

  他帶他們走進房子後部的一個房間,這個房間的擺設像個圖書館,收藏之豐富令人讚歎不已。塔彭絲注意到有一面牆完全用來放有關犯罪和犯罪學的著作。房間裡還有幾把座墊深陷的真皮安樂椅,一個老式的寬大的壁爐。室內擺著一張很大的卷蓋式書桌,桌面上擺滿了文件,桌子旁邊坐著房子的主人。

  他們進屋時,他站起身來。

  「你有消息告訴我嗎?噢——」他認出塔彭絲時笑了一下——「是你,對吧?我想是從範德邁耶太大那兒帶來的消息?」

  「不是這樣,」塔彭絲說,「事實上,恐怕我只能那麼說才能進這個屋。哦,順便介紹一下,這位是赫謝默先生,這位是詹姆斯·皮爾·埃傑頓爵士。」

  「見到你很高興。」美國人說,迅速地伸出一隻手來。

  「二位請坐下,好嗎?」詹姆斯爵士說。他拉過兩把椅子。

  「詹姆斯爵士,」塔彭絲大膽地接觸話題,「我斗膽地說,你會認為我非常魯莽地像這樣來到這兒。因為,事情與你毫無關係,但是你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人物,而湯米和我都無足輕重。」她停下來喘口氣。

  「湯米?」詹姆斯爵士詢問著,同時看著美國人。

  「不,他是朱利葉斯,」塔彭絲解釋著,「我有些緊張,這使我說話詞不達意。我真正想知道的是,那天你對我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你的意思是警告我注意提訪範德邁耶太大嗎?

  你是這個意思,是嗎?」

  「親愛的年輕女士,就我回憶,我只是提到,每個地方都可找到一樣好的工作。」

  「是的。我知道。但是,那是個暗示,對不對?」

  「嗯,也許是吧。」詹姆斯爵士嚴肅地承認。

  「嗯,我想再多瞭解一些。我想知道為什麼你要給我暗示。」

  詹姆斯爵士看見她這麼認真便笑了一笑。

  「假設那位女士告我誹謗而起訴我?」

  「當然。」塔彭絲說,「我知道律師總是十二萬分地小心。

  但是,難道我們不能先『沒有偏見』地說話,然後再說我們想說的話。」

  「哦,」詹姆斯爵士仍在微笑,「沒有偏見,那麼,如果我有個年輕的妹妹被迫自行謀生,我不想看見她為範德邁耶太太幹活。我覺得給你暗示是我應負的責任。那個地方完全不適合一位既年輕又缺乏經驗的姑娘。這就是我想告訴你的。」

  「我明白了,」塔彭絲思索著說,「非常謝謝。不過我不是真的缺乏經驗,你知道。我太瞭解了,我去她那兒時她是個壞東西——事實上就是去那兒的原因——」她突然停止,看見律師臉上迷惑的表情,接著往下說:「我想,或許我最好告訴你所有的情況,詹姆斯爵士。我有一種感覺,如果我不說實話,你很快就知道,所以你不妨從頭開始瞭解事情的來龍去脈。你認為怎樣,朱利葉斯?」

  「在你一心想這件事的時候,我要以事實為准說話。」美國人回答,他一直坐在那兒一言不發。

  「好吧,告訴我一切,」詹姆斯爵士說,「我想知道湯米是誰。」

  得到鼓勵後,塔彭絲開始她的敘述,律師專心地聽著。

  塔彭絲講完時,他說:「非常有趣,你告訴我的大部分內容,孩子,我已經知道。我對這位簡·芬恩有我自己的一些看法。迄今,你幹得非常出色,但是卡特先生——你瞭解他是幹什麼的——把你們兩位年輕人拋進這種事頗為不當。

  順便問一下,赫謝默先生原來是幹什麼的?你沒有把這點講請楚。」

  朱利葉斯自己回答這個問題。

  「我是簡的最長的表兄。」他解釋著,回敬了律師刺人的凝視。

  「啊!」

  「哎呀,詹姆斯爵士,」塔彭絲脫口而出,「你認為湯米出了什麼事?」

  「哦,」律師站起來,慢慢地踱來踱去,「在你來到時,年輕的女士,我正在收拾我的魚網,打算乘夜班火車去蘇格蘭打幾天魚。不過有不同種類的捕魚方法。現在我很想留下,看看我們是否能夠找到那位年輕小夥子的蹤跡。」

  「啊!」塔彭絲欣喜若狂地拍起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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