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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行人(4)


  福爾摩斯匆匆看了一下日記本。

  「在八月二十六日有過一段躁狂時期。咱們可以假設,他在這種時候腦子不大清楚。如果咱們硬說是有人約咱們來的,他大概不敢否認。你能不能厚著臉皮幹一下?」

  「只好試試。」

  「有你的,華生!既是勤勤懇懇,又是精益求精。只好試試——這是意志堅定者的格言。找個本地人帶咱們去吧。」

  一名本地人,趕著一輛漂亮的雙輪馬車,把我們帶過一排古老的學院建築,拐進一條三股的馬車道,在一座悅目的住宅門前停下了。這個宅子四周是種滿紫藤的草坪。看來教授不僅生活舒適,而且環境奢侈。馬車靠近時,我們就發現一個花白的人頭在前窗露出來,濃眉下面,一雙戴著玳瑁眼鏡的銳利眼睛在打量著我們。一分鐘以後,我們就真的置身於他的私邸之中了,教授站在我們面前,而正是他的古怪行為把我們從倫敦召來的。在他的外貌和舉止之中是沒有任何古怪之處的,他是一個舉止莊重、五官端正、體格高大、身穿禮服的男子,有著大學教授應有的尊嚴。他五官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犀利而銳敏,聰明到了近於狡猾的程度。

  他看了我們的名片。"請坐,先生們。不知有何見教?」

  福爾摩斯和平地微笑著說:

  「教授,這正是我要問你的問題。」

  「問我?」

  「也許發生了錯誤。我聽另外一個人說,劍津大學的起萊斯伯利教授需要我的效勞。」

  「原來是這樣!"我覺得在他那尖銳的灰色眼睛裡有一股惡毒的光芒。「你聽說的,是嗎?請問告訴你的那個人姓什麼?」

  「抱歉,教授,這有些不便。要是發生了錯誤,也沒什麼關係,我只好道歉。」

  「不必。我要搞清楚這回事。我很感興趣。你有什麼條子、信件或電報之類,可以說明你的來意嗎?」

  「沒有。」

  「你是不是有意說,是我請你來的?」

  「我不好回答這個問題。」

  「當然不好回答,"教授厲聲說,「不過,這個問題可以不用你幫助而容易地得到回答。」

  他走到電鈴旁邊。我們在倫敦認識的那位伯內特先生應著鈴聲走來。

  「進來,伯內特先生。這兩位先生從倫敦來,說是有人約他們來的。你處理我的全部信件,你登記過寄給一個叫做福爾摩斯的人的信件嗎?」

  「沒有,先生,"伯內特臉上一紅。

  「這就肯定了,"教授忿忿地瞪著我的同伴。"先生,"他用兩手按著桌子把身子往前一探,「我認為你的身分是可疑的。」

  福爾摩斯把肩一聳。

  「我只能再說一遍,我們白打擾你了一趟。」

  「沒那麼簡單,福爾摩斯先生!"這個老頭兒尖聲地叫道,臉上表情特別的惡毒。他一邊說著一邊站到門前攔住我們的去路,狂暴地用兩手向我們威脅著。"想走沒那麼容易!「他忿恨得臉上的肌肉都抽搐起來了,咧著嘴向我們亂嚷。要不是伯內特先生出來干預,我們只好一路開打才能離開屋子。

  「親愛的教授,"他喊道,「請你考慮你的身分!請你考慮傳到學院裡去會發生什麼影響!福爾摩斯先生是一個著名的人。你不能這樣無禮地對待他。」

  於是我們的主人——如果我能這樣稱呼他的話——無可奈何地讓開了門口的路。我們慶倖地離開住宅,來到外面恬靜的馬車道上。福爾摩斯似乎起覺得這件事好玩。

  「咱們這位博學的朋友,神經有點毛病,"他說。「咱們冒昧拜訪也許有點生硬,但我還是達到了親身接觸的目的。好傢伙,華生,他一定是在跟蹤咱們,這傢伙出來找咱們來了。」

  我們身後是有跑步的聲音,但是,我放心地發現,那不是駭人的教授,卻是他的助手,在馬車道的拐角出現了。他喘著氣向我們走來。」

  「真對不起,福爾摩斯先生,我應該道歉。」

  「不必,不必,伯內特先生。這是職業上不可避免的情況。」

  「我從沒見過他象今天這樣蠻不講理。他越來越兇惡了。這你就明白為什麼他女兒和我是這樣害怕出事了。但他的腦子是完全清醒的。」

  「太清醒了!"福爾摩斯說,「這是我的失策。顯然他的記憶力比我估計的要好得多。對了,在我們走之前,能不能看一下普萊斯伯利小姐房間的窗子?」

  伯內特撥開灌木往前走,我們看見了樓的側面。

  「在那兒,左手第二個窗子。」

  「好傢伙,這麼高。不過,你看窗子下面有藤子,上面有水管,可以攀登。」

  「連我都爬不上去,"伯內特說。

  「是的。對任何正常的人來說,這都是很危險的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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