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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行人(3)


  「華生,你的看法如何?"福爾摩斯的口氣就仿佛是一個病理學家,拿一個稀有的病例來問我。

  「可能是風濕性腰痛。我見過一個嚴重的病人,就是這樣走路的,而且這個病比什麼都令人心煩,容易發脾氣。」

  「你真行,華生!你總是言之成理,腳踏實地。不過風濕性腰痛是講不通的,因為他當即一躍而起。」

  「他的身體棒極了,"伯內特說,「說實在的,這些年來我還沒見他象現在這麼棒過。但還是發生了這些事實。這不是一個可以找警場去解決的案件,而我們又實實在在一籌莫展,不知怎麼辦,我們模糊地感到災禍即將發生。易迪絲,就是起萊斯伯利小姐,同我都感到不能再這樣束手等待下去了。」

  「這確實是一個極其奇特和引人深思的案子。華生,你的意見呢?」

  「從醫生的角度來講,"我說道,「我覺得這是一個應由精神病學家來處理的病例。老教授的腦神經受了戀愛的刺激。他到外國去旅行,是為的解脫情網。他的信件和木匣可能與其他私人事務有關——比如借款,或者股票證券,是放在匣子裡的。」

  「而狼狗反對他的證券交易。不對,華生,這裡面還有文章。目前我只能提示——」

  福爾摩斯的提示誰也不會知道了,因為門突然打開,一位小姐被引進屋來。伯內特登時跳起來,伸開兩手跑過去,拉住了她也伸過來的手。

  「易迪絲,我親愛的!沒出事吧?」

  「我覺得非來找你不可了,傑克,我嚇壞了!我不敢一個人呆在那裡。」

  「福爾摩斯先生,這就是我剛才說的那位小姐,我的未婚妻。」

  「怎麼樣,先生,剛才咱們不正是要得出這樣的結論嗎?」福爾摩斯笑著說。"普萊斯伯利小姐,大概你是想告訴我們事態又有發展吧?」

  我們的新客人是一個傳統英國型的漂亮姑娘,她微笑著向福爾摩斯招呼了一下,就坐在伯內特身邊。

  「我發現伯內特先生不在旅館,我想他可能在這裡。自然他早已告訴過我他要請你幫忙。福爾摩斯先生,你能不能幫幫我那可憐的父親啊?」

  「有希望解決,普萊斯伯利小姐,但是案情還不夠明朗。說不定你帶來的新情況可以闡明一些問題。」

  「這是昨晚發生的事,福爾摩斯先生。昨天一天他的樣子都很古怪。我相信有的時候他對自己做過的事情並不記得。他好象在做夢似的。昨天就是那樣。他不像是我父親。他的外殼還是老樣子,但實際上不是他了。」

  「請你把昨天發生的情況告訴我。」

  「夜裡我被狗的狂叫聲吵醒了。可憐的羅依,它現在是被鎖在馬廄旁邊。我總是把屋門鎖上才睡覺,傑克——伯內特先生會告訴你的,我們都有一種不祥之感。我的臥室在樓上。碰巧昨晚我的窗簾是打開的,而外面有很好的月光。我正躺在床上兩眼盯著白色的窗口,耳朵傾聽狗的狂吠,突然看見我父親的臉在窗外看我。我幾乎嚇昏過去。他的臉貼在玻璃上,一隻手舉起來,仿佛扶著窗框。如果窗子被他打開的話,我非瘋了不可。那不是幻覺,福爾摩斯先生,不要以為是幻覺。我肯定,約莫有二十秒鐘的時間,我就那樣癱在床上看著他的臉。後來就不見了,但我動不了,不能下床到窗口去看他上哪兒去了。我躺在床上,一身冷汗,直到天亮。早餐時他的態度很粗暴,沒有提到夜裡的事。我也沒說什麼,只是撒了個謊就進城了——我就上這兒來了。」

  福爾摩斯似乎對小姐的敘述十分驚訝。

  「小姐,你說你的臥室是在樓上。園子裡有高梯子嗎?」

  「沒有,這正是令人害怕的緣故,根本沒有夠得著窗子的辦法,而他偏在窗口出現了。」

  「日期是九月五日,"福爾摩斯說。"這就更複雜了。」

  這回輪到小姐表示驚訝了。

  「福爾摩斯先生,這是你第二次提到日期問題了,"伯內特說。"難道日期對這個案子有重大關係嗎?」

  「可能——很可能——但我還沒有掌握充足的資料。」

  「是不是你在考慮精神失常與月球運轉有關?」

  「不,不是。我的思路與此無關。也許你能把日記本留給我,我來核對一下日期。華生,我看咱們的行動計劃可以定下來了。小姐已經告訴咱們——而我對她的直覺是十分信任的——她父親在某些日期對自己幹過的事並不記得。所以,咱們將在這種日期去拜訪他,假裝是他約咱們去的。他大概會以為是自己記不清了。這樣咱們就可以從近處觀察他,做為偵查的起點。」

  「這樣很好,"伯內特說,「不過,我得提醒你,教授有時候脾氣很大,行為粗暴。」

  福爾摩斯微微一笑。"我們有理由儘快去見他,可以說有十足的理由馬上就去,如果我的設想符合實際的話。伯內特先生,這樣吧,明天我們一定到劍津。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裡有一個切克旅館,供應的葡萄酒超過中常水平,而床單的清潔度超過挨駡的水平。先生,咱們未來幾天的命運說不定會落到比這更糟的地方去呢。」

  星期一早晨我們就在通往著名大學鎮的路上了——這對福爾摩斯是件容易事兒,因為他沒家沒業,但對我來說卻需要拼命安排和亂忙一通,因為現在我的業務範圍已經不算小了。一路上他沒有提起案情的事兒,直到我們把衣箱在他說的那家旅館內存好之後,他才開腔。

  「華生,我看咱們可以在午飯之前找到教授。他在十一點講課,中午應該在家休息。」

  「給訪問找個什麼藉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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