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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兇手的末日(2)


  「這似乎是很簡單的。」

  「正因為很簡單,才容易被忽略了。於是我決定照著這個途徑去進行偵查。我立刻穿了一身水手的服裝到下游的每個船塢裡去詢問。問了十五個船塢全失敗了,可是問到第十六個——傑克勃森船塢——得知在兩天前曾有一個裝木腿的人把'曙光'號送進船塢修理船舵。那裡的工頭和我說:『就是那個畫著紅線的船舵,其實一點兒毛病也沒有。'正說著,從那邊來了一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失蹤的船主茂迪凱·斯密司,他喝了不少的酒。我自然不會認識他,是他喊出了自己的名字和船的名字,並說道:『今晚八點鐘我們的船要出塢去。記住了,准八點鐘。有兩位客人要坐船,不要耽誤了。'匪徒們一定給了他不少的錢,他對工人們拍著他滿口袋的銀幣,叮噹作響。我跟蹤了他幾步,他跑進了一家酒館。於是我又回到船塢,在途中碰巧遇到了我的一個小幫手,我把他安置在那裡,盯住汽船。讓他站在船塢的出口地方,預約定了,當票船出塢的時節,向我們揮動手巾作為暗號。我們在河上歇一下,看著他的去路,要不是人贓並獲那才是怪事呢。」

  瓊斯道:「不管這幾個人是不是真的兇手,你的準備是很周密的。不過要是我,我一定派幾個能幹的警察,等到匪徒來到傑克勃森船塢時,就把他們當場逮捕了。」

  「這個我可不敢贊同,因為斯茂是個很狡猾的人,他起行以前一定先派人查看動靜,如有可疑的情況,他自然又要再隱匿一個時期。」

  我道:「可是你若盯緊了茂迪凱·斯密司也可以把匪穴找到呀。」

  「那樣我的時光就全要浪費了。我想匪徒們的住處九成九斯密司是不知道的。斯密司有酒喝、有錢花,其餘的問它做什麼?有事時匪徒們派人通知他就行啦。我各方面都考慮到了,我以為這是最好的辦法。」

  談話之間,我們已經穿過了泰晤士河上的幾座橋。當我們出了市區的時候,落日姃輝已將聖保羅教堂房頂上的十字架照得金光閃閃。在我們還沒有到達倫敦塔的時候,就已是黃昏時分了。

  福爾摩斯遠遠指著靠薩利區河岸桅牆密立的地方說道:"那就是傑克勃森船塢,讓我們的船借著這一串駁船的掩護,慢慢地來回游戈。"他又用望遠鏡向岸上觀察,說道:「我已經找到了我派的那個人,可是手巾還沒有揮動。」

  瓊斯很性急地說道:「咱們還是停泊到下游等著他們吧。」這時我們都很焦急,就是那幾個對於我們的任務不太清楚的警長和火夫,也在那裡現出躍躍欲試的神氣。

  福爾摩斯答道:「雖然十分之九他們會往下游去的,可是我們不能擅自把上游忽略了。從我們目前這個地方能夠看見船塢的出入口,可是他們卻不容易看見咱們。今晚沒有雲霧,月光很亮,咱們就在這兒吧。你看見那邊煤氣燈光的下面,來往的人夠多麼擁擠。」

  「那都是從船塢下工的工人們。」

  「這些人的外表雖然肮髒粗俗,可是每個人的內心全有一些不滅的生氣。只看他們的外表,你是想不到的。這並不是先天的,人生就是一個謎。」

  我道:「有人說:人是動物中有靈魂的。」

  福爾摩斯道:「溫伍德·瑞德對這個問題有很好的解釋。他論道雖然每個人都是難解的謎,可是把人類聚合起來,就有定律了。譬如說,你不能預知一個人的個性,可是能夠確知人類的共性。個性不同,共性卻是永恆的,統計家們也是這樣的說法……你們看見那條手巾了嗎?那邊確有一個白色的東西在揮動著。」

  我喊道:「不錯,那就是你派的小幫手,我看得很清楚。」

  福爾摩斯喊道:「那就是"曙光"號,你看它的速度真快。機師,咱們加速前進,緊追著那有黃燈的汽船。假若咱們追不上它,我是永遠不能原諒自己的。」

  「曙光"號已經從船塢開了出去,被兩三條小船遮得看不見了。等到我們再看見它的時候,它已經駛得相當快了。它在沿著河岸向下游急進,瓊斯看了只是搖頭,說道:「這船神速極了,咱們恐怕追不上它。」

  福爾摩斯叫道:「咱們必須追上它。火夫,快快地加煤!盡全力趕上去!就是把咱們的船燒了,也要趕上它!」

  我們緊追在後面,鍋爐火勢兇猛。馬力強大的引莂e,起喘吁吁,鏗鏘作響,好似一具鋼鐵的心臟,尖尖的船頭劃破平靜的河水,向左右兩側各自沖起一股滾滾的浪花來,隨著引莂e的每一次悸動,船身在震顫、躍進,就像是一個有生命的東西似的。船舷上的一盞大黃燈向前方射出了長長的閃爍的光束。前面遠遠的一個黑點,就是"曙光"號,它後邊有兩行白色浪花,說明了它航行的神速。那時河上的大小船隻很多,我們橫穿側繞著飛掠過去。可是曙光

  福爾摩斯向機器房喊道:「夥計們,快加煤,多加煤!盡力多燒蒸汽往前趕!"下面機器房的熊熊烈火照射著他那焦急的鷹鷲似的面孔。

  瓊斯望著"曙光"號說道:「我想咱們已經趕上一點了。」

  我道:"咱們確已趕上不少了,再有幾分鐘就可以追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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