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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他是一個完全令人不能忍受的人(1)


  星期三我去打聽的時候,有我一封信。我只把信的末尾抄在這裡:

  「你來的時候,麻煩你把信封給我的男僕人奧斯汀看看,因為他必須採取每項預防措施保護我,以防那些自稱為『新聞記者』的流氓闖入。你忠實的喬治·愛德華·查倫傑」

  我給塔爾甫·亨利念了這封信。他早早地來了,要聽聽我冒險的結果。

  我收到信的時候差不多是十點半,但是拉我去赴約會的出租汽車繞來繞去花了好長時間,一個說不上多大年齡的怪人開了門,後來我發現他是司機,他用藍眼睛上下打量著我。

  「說好了見你嗎?」他問。

  「約好的。」

  「有信嗎?」

  我拿出了信封。

  「好!」他像是個話不多的人。跟著他走過過道,我突然被從飯廳門裡走出來的一個小個子婦女攔住了。她是位活潑的黑眼睛的太太,類型上如果說是英國人還不如說更象法國人。

  「等一下,」她說,「你可以等一下,奧斯汀。請到這裡來,先生。可不可以問問,你以前見過我的丈夫嗎?」

  「沒有,夫人。我沒有過這種榮幸。」

  「那麼我預先向你道歉。我必須告訴你,他是一個完全令人不能忍受的人——絕對地令人不能忍受。要是他象要動手了,趕快離開那屋子。不要等著和他辯論,好多人就因為這個緣故受傷了。而後醜事弄得盡人皆知,影響到我,也影響我們大家。我想你不是為了南美的事要見他吧?」

  我不能跟一位太太撒謊。

  「天哪!那是最惹亂子的題目。他說的你不會相信一個字——我是這麼確信的。不過別跟他這麼講,因為這會使他暴跳如雷。假裝著相信他,什麼事也就不會發生了。記住,他自己是相信那些的。有一點你可以相信,從來沒有過比他更誠實的人了。不要再呆了,要不他會疑心的。假如你看出有危險——真正的危險——請打鈴,我會來的。」

  一邊說著這些鼓舞人勇氣的話,這位太太把門打開了。在我們簡短交談的時候,象銅像那樣站立等著的奧斯汀,帶我到了過道的盡頭。在門上輕拍了一下,從裡面傳出了一聲公牛似的吼叫,我和教授面對面了。

  他坐在寬桌子後面的轉椅上,桌子上被書、地圖和圖表蓋滿了。我進去的時候,他的椅子轉過來沖著我,他的相貌使我止步了。我原準備會遇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事,但沒想到看見的是這樣一個令人感覺壓抑的人物。他的腦袋大極了,我從來沒有看見一個人腦袋有那麼大。我相信他的帽子,如果我冒冒失失地戴上,會從我的頭一直扣到我的肩上。他長著黑黑的大鬍子,前庭巨大。一簇簇密密的黑頭發下的眼睛是藍灰色的,非常明亮,非常銳利,非常咄咄逼人。高出桌面的身體的其他部分是寬大的肩膀和桶似的胸膛,另外是兩隻長滿長長黑毛的大手。這些和牛吼似的聲音,是我對查倫傑教授的最初印象。

  「嗯?」他說,傲慢地盯著我。「什麼事?」

  「你太好了,先生,允許約見我。」我說,拿出了他寫的信封。

  他從書桌裡拿出我的信來,擺在他面前。

  「噢,你就是那個連簡單東西都不懂的年輕人,是你吧?照我理解你對我的總結論極為善意地表示贊同?」

  「完全是,先生。完全是。」

  「天哪!這就使我的見解極為鞏固了,不是嗎?你的年齡和相貌使你的支持很有價值。嗯,至少你比維也納那群蠢豬強。」

  他盯著我。

  「他們是很不象話。」

  「我向你說實活,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好吧,先生,我們來做能夠縮短這次訪問的事情吧。這次訪問對你很難是愉快的,對我是很不愉快的。我想你有些什麼建議要說。」

  他傲慢的直截了當的這種方式使事情難辦了。而事情在到來以前卻像是簡單極了。哦,我那愛爾蘭人的才智,當我極其需要你幫助的時候,現在就不能幫助我了嗎?他的兩隻尖銳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我。「講吧,講吧!」他說。

  「我當然只能算一個學生,」我帶著快樂的微笑說。「就在我同意你的同時,我看你像是在這件事上對魏司曼太嚴厲點了。從打那日子以來,不是有普遍的證據,嗯!鞏固了他的見解了嗎?」

  「什麼證據?」他帶著威脅人的鎮靜說。

  「嗯,當然,我覺得沒有什麼你可以稱做明確的證據。我的意思是指一般的科學觀點,如果我可以這樣表達的話。」

  他極其認真地向前探了探身子。

  「我想你是覺得——」他說了點什麼關於恒定因子的事。恒定因子我根本不懂,但勇敢地回答道:

  「自然是了。」

  他跟著又說了的幾句話我也不懂,可是每句話說過我都故意驚歎地叫道「毫無疑問」或者「哎呀,肯定是!」我對自己的表演非常得意。

  「但是那證明什麼呢?」他用溫和的聲音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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