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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主(4)


  麥克默多和姑娘一聲不響地站了一會兒。然後她伸開雙臂緊緊地擁抱了他。

  「噢,傑克,你是多麼勇敢啊!可是這沒有用——你一定要逃走!今天晚上走,傑克,今天晚上走!這是你唯一的希望了。他一定要害你。我從他那兇惡的眼睛裡看出來了,你怎麼能對付他們那麼多人呢?再說,他們身後還有首領麥金蒂和分會的一切勢力。」

  麥克默多掙開她的雙手,吻了吻她,溫柔地把她扶到椅子上坐下來。

  「我親愛的,請你不要為我擔驚受怕,在那裡,我也是自由人會的一會員。我已經告訴你父親了。也許我並不比他們那些人好多少,所以你也不要把我當聖人。或許你也會照樣恨我的。現在我已經都告訴你了。」

  「恨你?傑克!只要我活著,我永遠不會恨你的。我聽說除了此地,在哪兒當個自由人會會員都不妨,我怎麼會因此拿你當壞人呢?可是你既然是一個自由人會會員,傑克,為什麼你不去和麥金蒂交朋友呢?噢,趕快,傑克,趕快!你要先去告狀,要不然,這條瘋狗不會放過你的。」

  「我也這樣想,」麥克默多說道,「我現在就去打點一下。你可以告訴你父親我今晚住在這裡,明早我就另找別的住處。」

  麥金蒂酒館的酒吧間象往常一樣擠滿了人。因為這裡是鎮上一切無賴酒徒最喜愛的樂園。麥金蒂很受愛戴,因為他性情快活粗獷,形成了一副假面具,完全掩蓋了他的真面目。不過,且不要說他的名望,不僅全鎮都怕他,而且整個山谷三十英里方圓之內,以及山谷兩側山上的人沒有不怕他的。就憑這個,他的酒吧間裡也有人滿之患了,因為誰也不敢怠慢他。

  人們都知道他的手腕毒辣,除了那些秘密勢力以外,麥金蒂還是一個高級政府官員,市議會議員,路政長官,這都是那些流氓地痞為了在他手下得到庇護,才把他選進政府去的。苛捐雜稅愈來愈重;社會公益事業無人管理,乃至聲名狼藉;到處對查帳人大加賄賂,使帳目蒙混過去;正派的市民都害怕他們公開的敲詐勒索,並且都噤若寒蟬,生怕橫禍臨頭。

  就這樣,一年又一年,首領麥金蒂的鑽石別針變得愈來愈眩人眼目,他那非常豪華的背心下露出的金錶鏈也愈來愈重,他在鎮上開的酒館也愈來愈擴大,幾乎有佔據市場一側之勢。

  麥克默多推開了酒館時髦的店門,走到裡面的人群中。酒館裡煙霧彌漫,酒氣熏天,燈火輝煌,四面牆上巨大而光耀眩目的鏡子反映出並增添了鮮豔奪目的色彩。一些穿短袖襯衫的侍者十分忙碌,為那些站在寬闊的金屬櫃檯旁的遊民懶漢調配飲料。

  在酒店的另一端,一個身軀高大,體格健壯的人,側身倚在櫃檯旁,一支雪茄從他嘴角斜伸出來形成一個銳角,這不是別人,正是大名鼎鼎的麥金蒂本人。他是一個黝黑的巨人,滿臉絡腮鬍子,一頭墨黑蓬亂的頭髮直披到他的衣領上。他的膚色象意大利人一樣黝黑,他的雙眼黑得驚人,輕蔑地斜視著,使外表顯得格外陰險。

  這個人品他的一切——他體形勻稱,相貌不凡,性格坦率——都符合他所假裝出來的那種快活、誠實的樣子。人們會說,這是一個坦率誠實的人,他的心地忠實善良,不管他說起話來多麼粗魯。只有當他那雙陰沉而殘忍的烏黑眼睛對準一個人時,才使對方畏縮成一團,感到他面對著的是潛在的無限災禍,災禍後面還隱藏著實力、膽量和狡詐,使這種災禍顯得萬分致命。

  麥克默多仔細地打量了他要找的人,象平常一樣,滿不在乎,膽氣逼人地擠上前去,推開那一小堆阿諛奉承的人,他們正在極力諂媚那個權勢極大的首領,附和他說的最平淡的笑話,捧腹大笑。年輕的來客一雙威武的灰色眼睛,透過眼鏡無所畏懼地和那對嚴厲地望著他的烏黑的眼睛對視著。

  「喂,年輕人。我想不起你是誰了。」

  「我是新到這裡的,麥金蒂先生。」

  「你難道沒有對一個紳士稱呼他高貴頭銜的習慣嗎?」

  「他是參議員麥金蒂先生,年輕人,」人群中一個聲音說道。

  「很抱歉,參議員。我不懂這地方的習慣。可是有人要我來見你。」

  「噢,你是來見我的。我可是連頭帶腳全在這兒。你想我是怎樣的一個人呢?」

  「哦,現在下結論還早著哩,但願你的心胸能象你的身體一樣宏偉,你的靈魂能象你的面容一樣善良,那麼我就別無所求了,」麥克默多說道。

  「哎呀,你竟有這樣一個愛爾蘭人的妙舌,」這個酒館的主人大聲說道,不能完全肯定究竟是在遷就這位大膽放肆的來客呢,還是在維護自己的尊嚴,「那你認為我的外表完全合格了。」

  「當然了,」麥克默多說道。

  「有人讓你來見我?」

  「是的。」

  「誰告訴你的?」

  「是維爾米薩三百四十一分會的斯坎倫兄弟。我祝你健康,參議員先生,並為我們友好的相識而乾杯。」麥克默多拿起一杯酒,翹起小拇指,把它舉到嘴邊,一飲而盡。

  麥金蒂仔細觀察著麥克默多,揚其他那濃黑的雙眉。

  「噢,倒很象那麼回事,是嗎?」麥金蒂說道,「我還要再仔細考查一下,你叫……」

  「麥克默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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