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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軍協定(12)


  費爾普斯正因為已經恢復了健康並期望參加行動,高高興興地和我們一起在餐室進午餐。但是,福爾摩斯還有一件更使我們大為吃驚的事,因為他在陪同我們到車站並送我們上車以後,不慌不忙地聲明說,他不打算離開沃金了。

  「在我走以前,有一兩件小事我要弄清楚。」他說道,「費爾普斯先生,你不在這裡,在某種程度上反而對我更有利。華生,你們到倫敦以後,你一定答應我,立即和我們的朋友一同乘車到貝克街去,一直等到我再見到你們為止。好在你們兩人是老同學,一定有許多事可以談的。今晚費爾普斯先生可以住在我那間臥室裡。我明天早晨乘八點鐘的火車到滑鐵盧車站,趕得上和你們一起進早餐。」

  「可是我們在倫敦進行調查的事怎麼辦呢?」費爾普斯沮喪地問道。

  「我們明天可以做這些事。我想我現在留在這裡正是十分必要的。」

  「你回布裡爾佈雷去後可以告訴他們說,我想明天晚上回去,」我們的火車剛要離開月臺時,費爾普斯喊道。

  「我不一定回布裡爾佈雷去,」福爾摩斯答道,在我們的火車離站時,他向我們高高興興地揮手致意。

  費爾普斯和我一路上都在談論這件事,可是誰也不能對他這個新行動想出一個令人滿意的理由來。

  「我猜想,他是想找出昨夜盜竊案的線索,如果真有盜賊的話。至於我自己,我決不相信那是一個普通的盜賊。」

  「那麼,你自己的意見是什麼呢?」

  「老實說,不管你是否把它歸結為我的神經脆弱,可是我相信,在我周圍正進行著某種隱秘的政治陰謀,並且由於某種我不能理解的原因,這些陰謀家想謀害我的性命。這聽起來似乎有些誇張和荒謬,可是請考慮一下事實吧!為什麼盜賊竟想撬開無物可盜的臥室的窗戶?他又為什麼手中拿著長刀呢?」

  「你肯定那不是撬門用的撬棍嗎?」

  「啊,不,是一把刀。我很清楚地看到刀光一閃。」

  「可是究竟為什麼會懷有那樣深的仇恨來襲擊你呢?」

  「啊,問題就在這裡了。」

  「好,如果福爾摩斯也這樣看,那麼這就可以說明他採取這一行動的原因。對嗎?假設你的想法是對的,他能抓住那個昨夜威脅過你的人,那他就向找到偷海軍協定的人這個目標前進了一大步。若設想你有兩個仇人。一個偷了你的東西,另一個來威脅你的生命,那未免太荒謬可笑了。」

  「可是福爾摩斯說他不回布裡爾佈雷去。」

  「我瞭解他不是一天半天了,」我說道,「我還從來沒見過他沒有充分理由就去做什麼事情。」說到這裡,我們便轉入了其他話題。

  可是這一天把我弄得疲憊不堪。費爾普斯久病之後依然虛弱,他所遭遇的不幸更加使他易於激怒,緊張不安。我盡力講一些我在阿富汗、在印度的往事,講一些社會問題,講一些能給他消愁解悶的事,來使他開心,但都無濟於事。他總是念念不忘那份丟失的協定,他驚異著,猜測著,思索著,想知道福爾摩斯正在做什麼,霍爾德赫斯特勳爵正在採取什麼措施,明天早晨我們會聽到什麼消息。夜色深沉之後,他由激動變得痛苦異常。

  「你非常信賴福爾摩斯嗎?」

  「我親眼見他辦了許多出色的案子。」

  「可是他還從未偵破過象這樣毫無頭緒的案子吧?」

  「啊,不,我知道他解決過比你這件案子線索還少的案子。」

  「但不是關係如此重大的案子吧?」

  「這我倒不清楚。但我確實知道,他曾為歐洲三家王室辦過極其重要的案子。」

  「不過你很瞭解他,華生。他是一個如此不可思議的人物,我永遠也不知如何去理解他。你認為他有希望成功嗎?你認為他打算偵破這件案子嗎?」

  「他什麼也沒說。」

  「這不是一個好兆頭。」

  「恰恰相反。我曾經注意到,他失去線索的時候總是說失去了線索。在他查到一點線索而又沒有十分把握的時候,他就特別沉默寡言。現在,我親愛的朋友,為這事使自己心神不安,絲毫於事無益,我勸你快上床安睡,明天早上不管消息好壞,都能精神飽滿地去處理。」

  我終於說服我的同伴接受了我的勸告,但我從他激動的神態看出,他是沒有希望安睡的。確實,他的情緒也影響了我,我自己也在床上輾轉了半夜,不能入睡,仔細盤算這個奇怪的問題,作了無數的推論,一個比一個不能成立。福爾摩斯為什麼留在沃金呢?為什麼他要哈裡森小姐整天留在病房裡呢?為什麼他那麼小心謹慎,不讓布裡爾佈雷的人知道他打算留在他們附近呢?我絞盡腦汁竭力尋找符合這一切事實的解答,最後才漸漸入睡。

  我一覺醒來,已經七點鐘了,便立即起身到費爾普斯房裡,發現他容顏憔悴,一定是徹夜未眠。他第一句話就問福爾摩斯是否已經回來。

  「他既然答應來,」我說道,「就一定會準時來的。」

  我的話果然不錯,八點剛過,一輛馬車疾馳到門前,我的朋友從車上跳下來。我們站在窗前,看到他左手纏著繃帶,面色嚴肅而蒼白。他走進宅內,過了一會才來到樓上。

  「他似乎精疲力盡了,」費爾普斯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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