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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軍協定(5)


  「我很高興你指出這一點。那時我也想到了。這個雜役女工有個習慣,就是在看門人房裡脫掉靴子,換上布拖鞋。」

  「明白了。那麼說,雖然當晚下著雨,卻沒有發現腳印,對嗎?這一連串事件的確非常重要。下一步你們又是怎麼做的呢?」

  「我們也把房間檢查了一遍。這房間不可能有暗門,窗戶離地面足有三十英尺。兩扇窗戶都從裡面插上插銷了。地板上鋪著地毯,不可能有地道門,天花板是普通白灰刷的。我敢拿性命擔保,無論是誰偷了我的文件,他只能從房門逃跑。」

  「壁爐的情況怎麼樣呢?」

  「那裡沒有壁爐,只有一個火爐。電鈴正在我寫字臺的右首。誰要按鈴都必須到我寫字臺右首去按。可是為什麼罪犯要去按鈴呢?這是一個最難解釋的疑團。」

  「這件事確實非同尋常。你們的下一步措施是什麼呢?我想,你們檢查過房間,看看那位不速之客有沒有留下什麼痕跡,象煙蒂、失落的手套、髮夾或其它什麼小東西,是嗎?」

  「沒有這一類東西。」

  「沒有聞到什麼氣味嗎?」

  「唉,我們沒有想到這一點。」

  「啊,在調查這樣的案件時,即使有一點煙草氣味對我們也是很有價值的。」

  「我一向不吸煙,我想,只要屋裡有一點煙味,我就會聞出來的。可是那裡一點煙味也沒有。唯一確鑿的事實就是看門人的妻子,那個叫坦蓋太太的女人,是從那地方慌忙走出來的,看門人對這件事實也無法解釋,他只是說他妻子平常就是在這個時間回家。警察和我一致認為,如果文件確實在那個女人手裡,那我們最好趁她沒把文件脫手就把她抓住。

  「這時蘇格蘭場已接到警報,偵探福布斯先生立即趕來,全力以赴地接過了這件案子。我們租了一輛雙輪雙座馬車,半小時就到了看門人告訴我們的地點。一個年輕女子開了門,她是坦蓋太太的長女。她母親還沒回來,她把我們讓進前廳等候。

  「十分鐘以後,有人敲門。這時我們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對這一點我只能責怪自己。這就是我們沒有親自開門,而是讓那個姑娘去開。我們聽到她說,『媽媽,家裡來了兩個人,正等著要見你。』接著我們就聽到一陣腳步聲急促地走進過道。福布斯猛然把門推開,我們兩個人跑進後屋也就是廚房,可是那女人搶先走了進去。她帶著敵意望著我們,後來,突然認出了我,臉上浮現出一種十分詫異的表情。

  「『怎麼,這不是部裡的費爾普斯先生麼!』她大聲說道。

  「『喂,喂,你把我們當作什麼人了?為什麼躲開我們?』我的同伴問道。

  「『我以為你們是舊貨商呢,』她說道,『我們和一個商人有糾葛。』

  「『這理由是不十分充足的,』福布斯回答道,『我們有根據認為你從外交部拿走了一份重要文件,然後跑到這裡處理它。你必須隨我們一起到蘇格蘭場去接受搜查。』

  「她提出抗議,進行抵抗,都徒勞無益。我們叫來了一輛四輪馬車,三個人都坐進去。臨走以前,我們先檢查了這間廚房,尤其是廚房裡的爐火,看看她是否在她一個人到這兒的時候把文件扔進火裡。然而,沒有一點碎屑或灰燼的痕跡。我們一到蘇格蘭場,立即把她交給女搜查員。我非常焦急,好不容易才等到女檢查員送來了報告,可是報告說文件毫無蹤影。

  「這時,我才開始意識到我的處境可怕到了極點,迄今為止,我只顧行動,根本沒顧上思考。我一直深信可以很快找到那份協定,因此我根本不敢想如果找不到,後果如何。可是現在既已一籌莫展,我就有空來考慮自己的處境了。這實在太可怕了。華生可能已告訴你,我在學校時,是一個膽怯而敏感的孩子。我的性格就是這樣。我想到我舅父和他內閣裡的同僚,想到我給他帶來的恥辱,給我自己和親友帶來的恥辱,我個人成為這個非常離奇的意外事件的犧牲品,又算得了什麼呢?重要的是外交利益事關重大,絕不允許出一點意外事故的。我算毀了,毫無希望地可恥地毀了。我不知道我做了些什麼。我想我一定是當眾大鬧了一場。我只模模糊糊地記得當時有一些同事圍著我,盡力安慰我。有一個同事陪我一起乘車到滑鐵盧,把我送上去沃金的火車。我相信,當時如果不是我的鄰居費裡爾醫生也乘這次火車同行,那麼那位同事會一直把我送到家的。這位醫生對我照顧得非常周到,也確實多虧他這樣照顧我,因為我在車站就已昏厥過一次,在我到家之前幾乎成了一個語無倫次的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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