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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大學生(4)


  我們的嚮導氣得臉都紅了,一面下臺階一面說:「真是粗魯!即使他不知道是我敲門,這樣做不也太無禮了嗎?在目前的情況下看來,很值得懷疑。」

  福爾摩斯的回答卻很奇怪。

  他問:「你能告訴我他的確切身高嗎?」

  「福爾摩斯先生,這個我實在說不準確。他比那個印度人高一些,但是又不象吉爾克利斯特那樣高。我想大約是五英尺六英寸吧。」

  福爾摩斯說:「這一點很重要。那麼,索姆茲先生,我祝你晚安。」

  我們的當事人是又驚訝又失望,大聲喊道:「天啊,福爾摩斯先生,你不會這樣突然地走掉吧!你好象沒有理解我的處境。明天就要考試啦!今天晚上我必須採取一定的措施。試卷被人翻弄了,我就不能舉行考試。一定要正視這種情況。」

  「事情只能達到目前這一步。我明天清早再來和你談這件事。也許我能夠告訴你怎樣辦。可是,你不要動什麼東西,什麼都不要動。」

  「好,就這樣,福爾摩斯先生。」

  「你完全不必擔憂。我們一定會找到擺脫困境的辦法。我要帶走那兩個黑泥球和鉛筆屑。再見。」

  我們走出了院子,在黑暗中又抬頭看了看那幾扇窗戶。那個印度人仍然在屋內踱步。其他兩扇窗戶裡已經沒有燈光了。

  走到大街上,福爾摩斯問:「華生,你怎樣看這件事呢?這完全是個客廳中的小遊戲,從三張牌中摸出一張,是不是?一定是三個人中的一個幹的。你挑你的牌,你說是哪個人?」

  「最上面那個嘴不乾淨的傢伙。他的品行最壞。可是那個印度人也很狡猾。為什麼他總在屋內走來走去呢?」

  「這沒有什麼關係。有些人在努力記東西的時候,常常走來走去。」

  「他看著我們的那個樣子,很奇怪。」

  「假如你正準備功課,第二天參加考試,每時每刻都很寶貴,這時有一群人突然找到你,你也會這樣看他們的。我看這一點不能說明什麼。至於那兩支鉛筆和兩把刀子全沒有問題。可是那個人我確實弄不清。」

  「哪一個人?」

  「那個僕人班尼斯特。在這件事情中他耍了什麼花招呢?」

  「他給我的印象是一個十分誠實的人。」

  「我也有這種印象。這是使人不能理解的。為什麼一個誠實的人——哦,這兒有一家文具店。我們從這家商店開始調查。」

  城內只有四家較大的文具店,福爾摩斯到每一家文具店全拿出那幾片鉛筆屑,並且要付高價買同樣的鉛筆。四家全要給他訂做一支,因為這不是一支普通尺寸的鉛筆,很少有存貨。我的朋友並沒因此而失望,只是隨便地聳一下肩,表示無可奈何罷了。

  「親愛的華生,我們沒有得到什麼結果。這個最能說明問題的線索也沒有用了。但是,我深信我們仍然能夠弄清原來的情況。天哪!已經快九點了,女房東還嘮叨過七點半給我們做好豌豆湯呢。華生,你總是不停地抽煙,還不按時吃飯。我想房東會通知你退房的,而我也要隨著你倒黴了——不管怎麼樣,我們還是先解決這位焦慮不安的導師、粗心大意的僕人和三個前程無限的大學生這些人的問題吧。」

  到我們吃飯時候已經很晚了,儘管飯後他沉思了很久,可是他再也沒有和我提到這件事。第二天早晨八點鐘,我剛剛盥洗完畢,福爾摩斯便到我的屋裡來了。

  他說:「華生,我們應該去聖路加學院了。你不吃早飯行嗎?」

  「可以。」

  「要是我們不給索姆茲肯定的回答,他是要坐立不安的。」

  「你有什麼明確的回答嗎?」

  「有的。」

  「你已經得出結論了?」

  「是的,親愛的華生,我已經解決了這個謎。」

  「可是你弄到了什麼新的證據呢?」

  「我六點鐘就早早地起了床,決不會一無所得。我已經辛苦地工作了兩小時,至少走了五英里路,終於得到一點東西說明問題。請看這個!」

  他伸出手掌,掌心上有三個金字塔形狀的小黑泥團。

  「怎麼,你昨天只有兩個?」

  「今天清早又得到一個。可以斷定第三個小泥球的來源,也就是第一、第二個泥球的來源。走吧,華生,我們要讓我們的朋友索姆茲安心。」

  我們在索姆茲的房間裡看到他心情十分不安。過幾個小時考試即將開始,可是他還處於進退維谷的地位——是宣佈事實,還是允許罪犯參加這個高額獎學金的考試,他拿不定主意,看樣子簡直連站都站不穩了,可是一見福爾摩斯,他立刻伸出兩手急忙迎上去。

  「謝天謝地,你終於來了!我真擔心你因為感到沒有辦法而不管這件事了。我怎麼辦呢?考試還要舉行嗎?」

  「是的,無論如何還要舉行。」

  「可是這個騙子呢?」

  「不能讓他參加。」

  「你找出來了嗎?」

  「我想會找出來的。如果不想讓事情傳到公眾的耳中,我們必須有點權威,自己組成一個私人軍事法庭。索姆茲,你坐在那裡。華生,你坐這兒。我坐在中間的扶手椅上。我想這樣足以使犯罪的人產生畏懼的心情。請按鈴吧!」

  班尼斯特進來了,看見我們威嚴的面容感到驚恐,後退了一步。

  福爾摩斯說:「請你關上門。班尼斯特,現在請你告訴我們昨天事件的真實情況。」

  他的臉色完全嚇白了。

  「先生,我全都說了。」

  「沒有要補充的嗎?」

  「一點沒有了,先生。」

  「好,我來提醒你一下。你昨天坐到那把椅子上的時候,是不是為了要遮掩一件東西?這件東西正好說明誰到這個屋子裡來過。」

  班尼斯特臉色慘白。

  「不,先生,絕不是。」

  福爾摩斯又緩和地說:「這不過是提醒你一下。我坦率地承認我無法證實這件事情。但是,很可能是這樣的,索姆茲先生一轉過身去,你便放走了臥室裡的人。」

  班尼斯特舔了舔他發幹的嘴唇。

  「先生,沒有人。」

  「班尼斯特,這可不好。到了現在,你應該說真話,可是我知道你還在說謊。」

  他繃著臉表示若無其事。

  「先生,沒有人。」

  「班尼斯特,說出來吧!」

  「先生,是沒有人。」

  「你拒絕給我們提供情況。是否請你留下不要出去?站到臥室的門旁。索姆茲先生,請你費心親自去吉爾克利斯特屋中,請他到你這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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