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江戶川亂步 > 白髮鬼 | 上頁 下頁 | |
二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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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我略顯出一絲好色的神情。 「哦,放心了?」 瑙璃子明知我的真意,卻裝作不知道的樣子反問我。 「哈哈哈哈,不,你要問起我的真意,那我就有點地難為情了…我呀,我聽說你要再婚,實在大失所望呢。」 白髮白須的老頭兒追求女人確實十分不易。如果不表現出一點兒老年的羞怯,戲就不像是真的。於是我奇妙地乾咳了幾聲,胡亂地抹了抹鬍子。 仔細想來,我的處境委實十分少見:我簡直像個嫖棍,在追求恰恰是我老婆的女人。我禁不住覺得好像是在做噩夢。這當兒,姦婦也大為動情,只見她像少女一樣涮地滿面鮮紅,擺出一副羞羞答答的風情,仿佛難以啟齒似地用嬌滴滴的鼻音說道: 「哎,別開玩笑。您不是說過您討厭女人嗎?」 「討厭女人?不鐵我是討厭女人,這麼大年紀還是個鰥夫。可是瑙璃子,那也許是我對異性太苛求了。就是說,我以往從沒遇到過一個理想的女人。然而這次回歸日本,見到了你以後,我的心徹底變了。我甚至羡慕死去的大牟田敬清。現在,一看到團團聚集在你周圍的紳士們,請你別笑話,我更是不勝嫉妒。我恨我為什麼沒能同你出生在同一年代.」 我的戲愈演愈熱火,心裡竟像真的在追求這位可愛的女郎似的。她,這位此刻在我面前顯得天真、靦腆的美女,曾經就是我的妻子,這使得我的心情更加奇妙,更加瘋狂。 瑙璃子眼圈通紅,(娼婦這種人是深通這種把戲的。)一動不動地低著頭。可是隨著我的話語越來越熱烈,她渾身不停地顫抖,仰著激動的面頗深情地望著我。 啊,她哭了。她的眼瞼上掛著水晶般的淚珠,嘴唇激動得一個勁地顫抖,像要說什麼,又說不出話來似的。真是絕招!曾是她丈夫的我一點兒也不知道瑙璃子竟是一位如此出色的尤物。 『我太高興了。我雖覺得配不上您,可是卻常夢見您,夢見您那粗壯有力的胳膊緊抱著我。」 瑙璃子一面吐著動聽的詞句,一面伸出熱乎乎的手拉起我的手,接著像普絕對川村做過的那樣,仰起掛著淚珠的臉蛋兒,半開的嘴唇顫抖著在我的臉上靠近。 我不由得驚慌失措。同這個化改按吻,太讓人民忍了。我猶豫不決,可是接著轉念一想:接吻不一定只是愛情的表示;要是想侮辱、玩弄對方,那也未嘗不可。 我親吻了過去的愛妻——如今不共戴天之敵的嘴唇。那奇特而無法描述的滋味,至今仍記憶猶新。 我一面吻著她那灼熱、顫抖的嘴唇,一面不由得懷疑起自己來:我是真的憎恨這個妖豔的女人還是實際上在迷戀著她? 嘴唇的感觸使過去那些甜蜜的往事歷歷浮現在我的心頭,我問瑙璃子在澡堂內那些淫亂的戲要也像圖畫一樣浮現在我的眼前。 然而,我那如入夢境的心猛然醒了過來。我的復仇心在危險關頭戰勝了美女的誘惑。 我振作起精神,一面使動作更加溫柔,一面悄然挪開嘴唇。道出了關鍵的話: 「我可以向你提出結婚要求嗎?」 瑙璃子一言不發,只是默默地、深深地點了點頭。同時,她那雙纖纖小手滿帶著傾慕之情,緊緊地握住我的手,仿佛要把它捏碎似的。 十三個人 不久,川村義雄從大阪來信說,他伯父終於與世長辭,他已順利地繼承了遺產。 我當即寫了賀喜的回信。在足使川村高興得忘乎所以的恭維話之後,我又補充了這樣一件事; 為此,得本市社交界顯赫人物T先生、K先生等十幾位之贊同,擬于尊兄返抵當晚,舉辦歡迎宴會,聊表寸心,務請貴臨。尊兄抵達之際,我將至車站迎候,陪同尊兄徑往宴會場。 這意思就是要在川村回來還沒見到瑙璃子的時候便把他帶到宴會場。 我同瑙璃子已經訂婚的事,不用說還瞞著川村。這是瑙璃子也同意的。在她說來,拋棄那樣迷戀著她的川村來做我的妻子,似乎覺得良心上受到譴責,因此她要求我在結婚的日子到來之前,對川村要絕對保密。 川村當即回了信。信中寫道:『石市的一流名士為小生之輩舉辦歡迎宴會,實感榮幸之至。小生將依照您的吩咐,由車站徑往宴會場。」那欣喜若狂的樣子仿佛就在眼前。 卻說川村返回S市的日子終於來到了。下午六時,我讓赴宴者在飯店的餐廳裡等候,便乘車到車站迎接川村去了。 川村穿著嶄新的上等西服,以一到格外顯眼的男子風度回來了。他一見到我便跑過來: 「裡見先生,太感謝您了。承您關照,我也總算成了個能自立於人前的人了。還有,瑙璃子的事也得謝謝您。說出來請別見怪,要是沒有歡迎宴會,我真想飛到大牟田的別味去呢。可是一向辦事周到的悠,為什麼沒讓琅琅子也參加今天晚上的宴會?」姦夫抱怨道。 「哈哈哈哈哈,俗話說,好吃的要放在後頭嘛。形璃子越來越精神,越來越漂亮了,你就放心吧。今晚的宴會全是男人,而且我覺得在你們即將宣佈結婚之前,還是不過於炫耀為好,才放意沒叫她的。她好像也想到車站來接您,被我攔住了。哦,宴會那邊是要儘早結束的,請一道去吧。」 我巧妙地加以掩飾,讓他們上了汽車,把他帶往宴會場。 在飯店的大餐廳裡,S市屈指可數的紳士外商圍在鋪著白桌有的餐桌旁,等候著我們的到來。 川村挨個地點著頭,喜不自禁地在主賓席上就了座。 菜盤一個接一個地端上來;人們手中的餐刀和叉子閃閃發亮。雖是志慶的歡迎酒宴,卻異乎尋常地冷場,人們都很少說話。 「裡見君,我本想不吭聲的,可是忍不住想問問。你呀,這個宴會的人數是怎麼搞的?你發的請回數很不吉利則。」 臨座的S市商業會議所會長T先生悄聲對我咕味道。 「人數?」 我故意裝作奠明其妙的樣子反問。 「暗,你看,我們不正好是十三個人嗎?十三這個數不吉利你也是知道的吧。」 T先生這個老迷信不高興了。 「哦,我還沒注意到呢,真是十三個。其實我給十五個人發了請帖,有二位缺席了。」 我似乎很難為情地答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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