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江戶川亂步 > 白髮鬼 | 上頁 下頁 | |
二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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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道。川村仿佛一點兒也不掛念伯父的病,笑嘻嘻地說: 「不,伯父已上了年紀,遺憾的是這回恐怕挺不過去了。不過說實話,伯父是個財主,而且除我之外沒有別的親人。就是說,我這次大阪之行是去繼承伯父秘藏的財產。這也就是說,我這個一貧如洗的窮光蛋也將能自立於人前了。他是個平素幾乎從不肯給我一分錢的頑固老頭。可畢竟還是有個伯父好啊。」 這個地地道道的畜生!瑙璃子是瑙璃子,川村也還是川村,對自己的親伯父竟敢這樣說!我恨不得狠狠地給他一個嘴巴。不,不行。不久就能目睹他臨終時的痛苦,盡情地嘲笑他了。我終於強按住自己。 「另外,我還有一件喜事。」 川村越發喜不自禁,又手舞足蹈地說了起來。 「裡見先生,對我們的關係您好像已猜到了一點兒,而且我也把您看作兄長,所以,這事兒也對您說了吧。是這樣,您所知道的那位女士已經答應了我的要求。她起初還擔心外界影響什麼的,可是終於被我的熱情俘虜了,答應不顧影響同我結婚了。」 什麼,答應了!我在窗外偷聽,知道得一清二楚。我知道是決定等川村從大阪回來後再慢慢商量。川村自以為慢慢商量就等於是答應了。瑙璃子是不會明確應允的,其中自有不能應允的道理。 然而,我們裝作不知道,恭維地說: 「哦,恭喜恭喜。那位女士不用說就是瑙璃子咯。嗯,是吧?得了一大筆財產,又訂了婚,你真是個意想不到的幸運兒呀!」 於是,川村飄飄然起來: 「是啊,連我自己做夢也沒想到會這樣幸運。死去的大豐田得到瑙璃子時別提多高興了,現在我才理解他的心情,理解無憂無慮地獨佔日本第一美人的那種喜悅。然而,這在以往的窮畫家那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的。實在是托伯父的福,托伯父財產的福啊。」 惡人因為色情也會這樣嗎?他竟高興得像個孩子。可是一想到這位天真的美青年曾犯下二條人命罪,我不禁打了一個寒戰。在情愛面前,他對那可怕的舊惡不感到擔心嗎?不不,他是個不認為殺人是舊惡的絕代大惡棍,是個天生的劊子手。他那漂亮的肉體中流淌著不同常人的毒血。他不是人。他是一頭漂亮的野獸,一頭不把殺人當罪惡的野獸。 他說他現在理解了大牟田同瑙璃子結婚時的心情,恐怕是真的。縱然是野獸,在癡情這一點上並無區別。 諸位,姦夫現在高興得忘乎所以,正在幸福之巔上微笑。這正合我的心願。要想真正讓他嘗到痛苦,不把他推上幸福之巔再讓他摔下無底深淵就沒有效果,就不能使深淵顯得深送、可怕。 不尋常的戀愛 「可是,我有件事不太放心呢。」 川村略顯憂慮地說。 「哦,你這位絕頂幸福的人竟也有不放心的事兒?」 我故意顯得意外地問。其實,川村所擔心的,我了如指掌。 「不分別人,就是瑙璃子。如您所知,她性喜交際,男朋友也不少,而且脾性變化無常。我這麼長時間不在,說不定會出什麼事。因為她是那樣漂亮。」 川村頹喪地歎道。 「哈哈哈哈哈,你也說起了沒有自信的話。沒什麼關係。依我看,瑙璃子真誠地受著你,不會出什麼岔子的。」 「嗯,我也相信,不過仍禁不住有些擔心。我想麻煩您一件事,可以嗎?」 「你這位好友要求的,什麼事都行啊。」 我回答時,在好友這個詞上加重了語氣。 「我想請您在我去大隧期間保護瑙璃子。請您保護她;使她不至落入那些男朋友的魔掌。您是大牟田家的親戚,您的年紀也完全能讓人信賴。您就答應我這一平生之求吧。」 川村真是個詭計多端的傢伙。他這樣拜託我,既能防禦社交界的惡棍,又能阻止我自己打瑙璃子的主意。川村大概是覺得,雖然我是個老頭兒,而瑙璃子那樣漂亮,斷乎不能掉以輕心。何況瑙璃子是個見錢眼開的財迷。 「行啊,你不僅是我的好友,也是我非常懷念的大牟田敏清惟一的攀友,我願為敏清助一臂之力。他的妻子瑙璃子同他最好的朋友作結合在一道,也是有什麼緣分吧。地下的敏清想必也會為之高興的。對你,我要給予你給敏清的完全同樣的好意,完全同樣的好意。」 我說最後這句話時,又加重了語氣。所謂川村給敏清的完全同樣的好意,是指愉老婆,是指把他活活埋在地下。這就是川村給朋友的好意。 聽了我這番不尋常的話,川村也感到有些不解,可是卻怎麼也想不到我就是大豐田敏清。他講過我的爽快的承諾,又絮絮叨叨地磁起了爆璃子的事。 就這樣,川村牽腸掛肚地去大阪了。有一個月左右,除了信以外,再沒有他的消息。他不在S市期間,我對孤單一人的姦婦授璃子一步一步地實施我的復仇計劃。 我每天都去拜訪她;瑣璃子也到我的飯店來,在外表上年齡相差得如同父女的一男一女漸漸親近起來。 有一天,同瑙璃子並排坐在飯店我自己房間裡的沙發上說話時,我若無其事地談起了周村。 「川村君來信對我說他伯父已不久于人世了。這下子他可一躍而成大富翁咯。」 於是形璃子眉頭一皺,嚴然極通人性似地說道; 「哎,我不喜歡。怎能說那種不近人情的話。」 「可是,那不就成你的婚資了嗎?川村君也非常高興哩。」 「啊!」 瑙璃子裝出一副意外的樣子,仿佛十分詫異地矢口否認道: 「婚資?川村說過這種事?真討厭。」 「哦,那麼你並沒同意?」 我假裝驚愕。 「我故世的丈夫待他親如手足,我也總把他當作兄長一樣問他相處,彼此親密無間,簡直不可能想到那些事。什麼結婚,實在是出人意外啊。」 「是嗎?你能這樣我也就放心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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