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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我急著要離開這裡。唐諾。我非常耽心。我很怕。」

  「你怕什麼?」

  她把眼光移開:「也沒什麼啦。」

  「真是善變。說得過去嗎?」

  「少貧嘴。你怕的時候,還管什麼說不說得過去。」

  「相信你是對的。」

  我在椅上舒服地靠好,拿出香煙點了一支,說:「我們說些有意義的話。」

  「有關什麼呢?」

  「有關謀殺。」

  「我們一定要談這個題目嗎?」

  「是的。」

  「談什麼呢?」

  「你能否絕對確定你離開的時候,他的表是快一個小時的?」

  「是的。」

  「而是你回來之後,才把它調整退回一小時的?」

  「是的。」

  「你能絕對確定,不是你離開的時候,調整了他的表,再離開的?」

  「不是,事實上我應該先辦這件事的。有一段時間我還為此很耽心。」

  我說:「好,我們來用點頭腦。有兩個人動過他的表,你是其中之一。你想想,有多少人知道把表撥決這件事?」

  「只有淩弼美和我。」

  「還有洗手間的小廝。」

  「是的,我忘了算他。」

  我站起來,在室中踱來踱去。她坐著沒有動,仔細看著我一句話也不說。

  我走到窗口,向下看著街上。

  「你在看什麼?」

  「我的公司車泊在你公寓門口。」

  她過來,站在我身旁:「怎麼樣呢?」

  我說:「昨天有人把兇器放進我車裡。我想不出『什麼時候』別人放進去的,所以我就在想,『為什麼』要放進我車裡,也許反而可以有線索解答『什麼時候』這個問題。」

  她說:「你說『為什麼』是什麼意思?有人故意陷害你嗎?」

  「也許有人要陷害我,也許根本不是。」

  「多簡單哪。」

  我說:「我們必須從簡單的事實開始。有一個解釋,因為太簡單了,我反而忽視了。」

  「什麼?」

  我說:「也許有人把兇器放進我車裡目的是要陷害我,但也許不是。當然我一直是在想,不論誰放進去,目的一定是陷害我。不過我現在開始改想簡單一點的理由了。」

  「什麼?」

  我說:「我們自另一方向看,那個把兇器放進我車裡的人,也許知道這是我的車,也許根本不知道是我的車。」

  「天哪,唐諾,你是在說兇器被放進你車裡,完全是一個巧合,一個意外。」

  「不是巧合,兇手殺了人,隨便找輛車把兇器拋棄,而竟找到了我的車,這種機會萬分之一也不會有的。」

  她說:「我就不懂了。你自己矛盾了呀。」

  「沒有,另有一個不矛盾的解釋。」

  「什麼?」

  「兇手殺人後不是有意陷害我,找我的車把兇器放進去。也不是想好要把兇器找個車將它她了,正好找上我車的。現在我知道,我的車正好在兇手最方便藏匿兇器的地方。」

  她急急地說:「唐諾,你也許走對路了。」

  我說:「淩弼美怎麼樣?你能信任他嗎?」

  「到現在為止,他一直是很可信任的——對我。」

  「除了你之外,有兩個人知道表的事——淩弼美和洗手間小廝。但是有可能另外有一個人也知道。」

  「誰?」

  「寇太太。蘇百利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極可能提起過時間,這是很自然的事。」

  「你一說,我也覺得有可能了。」

  我說:「我還有個疑問,手斧的柄,為什麼曾經鋸過呢?你用過鋸肉的鋸子嗎?」

  「用過——當然用過。」

  「這公寓裡有一把嗎?」

  「我想有的,有。」

  「我們拿出來,看一下。」

  她思慮地注視我一下,帶頭走進廚房。我跟在後面。肉鋸在水槽的下面,她拿給我看。

  鋸刀上有油漬,在鋸刀和鋁柄間有些木屑。

  「果然不錯。」

  「什麼果然不惜?」

  「一切都符合了。」

  「符合什麼呀?」

  我看著她的眼間:「你這裡本來也有把小手斧,對嗎?」

  她眼光閃避。

  我說:「無論是誰幹的這件事,事先沒有想到會發現一個昏睡中的蘇百利。當這個女人發現蘇百利昏睡過去了,『她』找到那把手斧——看,一切都符合了。」

  「女人?」

  「是,一定是個女人。」

  我繼續看她:「她不希望把斧頭留在現場。她只有一個辦法可以把它帶出去——放進她皮包裡。所以要把手斧的柄鋸短點。才放得進。」

  「唐諾!」

  我走回去,又向街上望。有幾秒鐘,房間裡很靜。過了一下我說:「我仍斤斤於兇器之所以在我車中,是因為我車正在兇手藏匿兇器最方便的位置。一旦這個理論成立,我們突然發現——」

  我突然停住。

  「有什麼事?」她問。

  「看那輛車。」我說。

  她看我指的地方:「是輛警車。」我說;「看那紅燈。」

  宓善樓警官自車中出來,英勇地繞過車子到車的右側,打開車門,伸出一隻手。

  柯白莎把她的一隻手放在宓善樓的手上,像一面袋砂糖從食品架上翻筋斗跌落下來那麼優雅地跨出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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