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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我說:「當你知道你太太有了困難,你決定不論她做了什麼事,也要支持她到底。你知道魏妍素小姐有了她的姓名、地址及車號,所以你找我們,希望這件車禍不要見官,庭外解決。」

  他什麼也不說。

  我說:「人生是非常奇怪的。也許這就是人生。有的時候很難做一件大事,而不會損害到另外一個人的。」

  我看到他注意地看著我,但是我只給他看側面,自顧自抽地繼續說道:「很多情況下,良心再好的人,無論你怎麼做,不是傷這個人的心,就是傷那個人的心。甚而很多人為此傷心。但是當你一定要選一個你不想傷害的人時,有時你被催眠了,而傷害了自己不想去傷害的人了。你懂我什麼意思嗎?」

  「我看不出和今天的事有什麼關聯。」他說。

  我說:「有時候,一個真正愛你的女人會躲在幕後,所以你不知道給她的傷害多大。或者換言之,有的女人習慣于站在人前大叫不要受到傷害。」

  「你在胡謅什麼呀。」寇先生說。

  「你太太。」我說,然後保持靜默。

  足足10秒鐘,大家沒有開口。

  「多事!」他咬啞地說,站了起來。

  我沒說話。

  「我應該揍你。」他說。

  「不要揍我。」我告訴他:「到浴室去看看吧。」

  他看了我一眼,痛苦又煩惱。然後他3步跨到浴室門口,一下把門打開。

  許橋雅躺在浴缸裡,全身穿得很整齊。她的眼閉著。臉色蒼白,下頷下垂。

  我走向電話,撥警察總局說:「找兇殺組的宓善樓警官——快。」

  沒有幾秒鐘,宓警官回話。

  「善樓,」我說:「這是賴唐諾。派輛救護車,西奧爾良街207號。243房間。乙苯巴比妥。服毒尚未到45分鐘,洗洗胃救她是沒問題的。」

  「她叫什麼名?」

  「許嬌雅。」

  「這種事為什麼找我?」

  我說:「寇艾磊先生在這裡,你來得快一點,他有故事要告訴你。」

  「知道了。」

  我說:「找一個部下把嘉蘭法律事務所的商茂蘭律師弄來。告訴商律師有一位斐伊瑪已完全招認,在一件『斐伊瑪控訴孔費律』的案子中,她和嘉蘭法律事務所合起來欺騙保險公司,冒領庭外和解的保險金問他願不願招供。不要讓他打電話。」

  「這個許嬌雅,」善樓問:「肯不肯講話。」

  「不是,你真有興趣的是寇艾磊。」

  寇艾磊自浴室出來:「怎麼回事,你在提我的名字。」

  我說:「我叫他們送熱咖啡上來。我們先來把她從浴缸中弄出來。」

  我掛上電話。

  我們兩人把她自浴缸抬出。

  「她服毒了。」他說:「我們要想法子做點事。」

  我說:「弄點冷毛巾在她頭上,我要他送熱咖啡上來,他們不肯,要我自己下去拿。」

  寇先生看看壁櫃後的小廚具說:「也許我們自己可以煮一點。」

  「我們沒時間了。下面街口有個餐廳。」我沖出房門,把寇艾磊留在裡面暗昏睡中的許嬌雅。

  §第十七章

  我快速地開著公司車,冒了超速受罰的危險。我想到應該把車泊在距魯碧蓮公寓二三條街之外,但我知道已經沒有充足的時間了。我直接開到魯碧蓮公寓,把車就停在大門口,沖上階梯,按她的門鈴。

  只有十分之一機會——百分之一機會。假如她在裡面,她也會整裝好了,但是——我再按鈕。

  沒人應聲。

  公寓大門上的鎖已十分老舊,任何放得進鎖孔的東西幾乎都可以開門。我都懶得清出我的萬能鑰匙包,用我自己公寓的鑰匙就順利地把大門打開了。

  我上樓到魯碧蓮的公寓房間。我敲了兩次門,裡面一點聲音也沒有。全公寓都靜靜的。

  我拿出萬能鑰匙,選了一把放進鑰匙孔,沒有成功。我正想把它拿出來,房門從裡面突然開啟。

  魯碧蓮說:「不必麻煩,請進,不要客氣——喔,是你!」

  「你為什麼不肯應門。」我問她。

  她的手伸到喉嚨口,她說:「你把我嚇死了。」

  「你看起來不像。」

  「我不敢開門,你為什麼不說你是誰?」

  「怎麼說法?」

  「你應該對了門叫。」

  我小心把門在身後關上,並且確定彈簧鎖鎖上了。我說;「這像什麼話,站在走道上大叫你名字,大叫我是唐諾,那個私家偵探,為公事來看你。」

  「喔!」她說:「為公事嗎?」

  我環視房裡。通浴室的門開著。床上堆了不少折疊好的衣服。地上有兩隻大旅行箱和一隻航海用大箱。另有幾隻放帽子的箱子。

  「要遠行?」我問。

  「你不會認為我會留下吧。」

  「除非你已經找好地方去了。」

  「我找好了。」

  「什麼地方?」

  「和朋友在一起。」

  我說:「坐一下,我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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