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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你醉了。」他說。

  這個人斜著眼,像貓頭鷹似地打量著霍夫曼。「當然醉了……我出去能幹什麼?我當然醉了。」霍夫曼耐著性子問:「你是卡爾·格裡芬嗎?」「我當然是卡爾·格裡芬。」

  「那好,」比爾·霍夫曼說,「你最好打起精神。你舅舅已被謀殺了。」

  一陣片刻的沉默。靠著車篷的這個人搖了兩三下頭好像要竭力甩掉他頭腦中的昏沉。

  當他說話時,聲音聽上去利索多了。

  「你在說什麼呀?」他問。

  「你舅舅,」警長說,「我是說姑且相信他是你舅舅。喬治·貝爾特一個小時或一個半小時前被人殺了。」

  威士忌酒氣包圍著這個人。他極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他深深地吸了兩三口氣,然後說:「你喝醉了。」

  霍夫曼笑了:「不,格裡芬,我們沒醉,」他耐心地說,「你才醉了呢。

  你最好進屋,看看能不能恢復恢復。」

  「你是說『被人殺了』?」這個年輕人問。

  「是我說的——『被人殺了』。」霍夫曼警長重複道。

  這個年輕人開始向房子走去,頭挺得直直的,肩膀向後甩著。

  「如果他被殺了,」他說,「那一定是那個該死的女人幹的。」

  「你是說誰?」霍夫曼警長問道。

  「他娶的那個貌似清純的婊子。」年輕人答道。

  霍夫曼抓住這個年輕人的胳膊,轉過身向著佩裡·梅森。

  「梅森,」他說,「你去把汽車發動機關掉,把燈也關掉好嗎?」

  卡爾·格裡芬停下來,搖晃著轉過身。

  「也把車胎換了,」他說,「右前輪——已經癟著跑了一英里又一英里……最好換了。」

  佩裡·梅森關掉發動機和車燈,把車門「砰」地甩上,又快步去追前面的那兩個人。

  他及時趕上,為比爾·霍夫曼和靠在他臂膀上的那個人開了前門。在門廳燈的照耀下,卡爾·格裡芬看上去是個挺好看的年輕人,臉上由於喝了酒而發紅,帶著狂歡的痕跡。他的雙眼紅紅的,目光有些迷離模糊,但他身上有著某種與生俱來的高貴,這是一種有著良好教養的印記,在他努力調整自己適應這個突發事件時便自動顯現出來。

  比爾.霍大曼面對著他,仔細地打量著他。

  「你能清醒地和我們談話嗎?格裡芬?」他問。

  格裡芬點點頭:「只消一兩分鐘……我會好的。」

  他從霍夫曼警長的手裡掙脫開,搖搖晃晃地走向廁所,廁所門離一樓接待室不遠。

  霍夫曼看著梅森。

  「他醉得可不輕。」梅森說。

  「可不是麼,」霍夫曼回答道,「但不像是一個業餘酒徒喝醉酒的樣子。

  他對此習以為常。他一路開著車上來,你知道那路上是濕的,一隻輪胎又沒氣。」

  「是啊,」梅森同意道,「他能開車,平安無事。」

  「顯然他和愛娃·貝爾特之間沒有什麼曖昧關係。」霍夫曼指出。

  「你是指他說的關於她的話?」梅森問。

  「當然,」霍夫曼說,「我還能指別的什麼?」

  「他醉了,」梅森說,「你不會因為一個醉漢說的那衝動的話就懷疑一個女人,是嗎?」

  「是啊,他喝醉了,」霍夫曼說,「他把車開上來,一點兒事沒有。也許即使他醉了,可頭腦還清楚。」

  佩裡·梅森聳聳肩。

  「你自己看著辦吧。」他不經意地說。

  這時從衛生間傳來猛烈的嘔吐聲。

  「我敢肯定他清醒了,」霍夫曼說,同時密切注視著佩裡·梅森,「他清醒以後還會那樣說那女人的。」

  「我敢打賭他一定酪酊大醉,不管他看上去是不是清醒,」梅森很快接上,「他們這些傢伙裡有一些是很有欺騙性的,當碰上酒宴這類事兒時。他們表面上像法官一樣清醒,但心裡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說了什麼。」

  比爾·霍夫曼看著他,目光裡有一絲提示的光芒。

  「這麼說不管他說什麼都不能全信,是嗎?梅森?」

  「我可沒這麼說。」

  霍夫曼笑了起來。

  「是的,」他說,「你沒有說,沒有直接這麼說。」

  「要不要給他弄點兒濃咖啡?」梅森問,「我想我可以到廚房煮點兒咖啡。」

  「管家應該在那兒吧,」霍夫曼說,「我不想冒犯你,梅森,不過我確實想單獨和這個人談談。我不太清楚你在這件事裡的地位。好像你是他們家的一個朋友,可又是一個律師。」

  「行啊,」梅森很爽快地同意道,「我理解你的處境,警長。我只是碰巧在這兒。我先到別處呆著。」

  霍夫曼點點頭:「你會在廚房找到女管家的,我想。她的名字叫維奇太太。我們在樓上向她和她女兒問過話。去那兒看看她們能不能弄點兒咖啡。

  多弄點兒濃咖啡。我想樓上那群男孩兒也會和格裡芬這小夥子一樣喜歡的。」

  「好吧。」梅森說著穿過餐廳的折門,又走過餐具室的轉門,從那兒進了廚房。

  廚房很大,很亮堂,設施齊全。兩個女人坐在桌子邊。她們坐的是高靠背椅子,挨得很近。當佩裡·梅森進來的時候,她們一直在低聲說話,看到梅森進來,便猛地把話打住,抬頭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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