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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那個女人會給你惹麻煩的。」她說。

  「你已經對我說過了。」梅森說。

  「那好,我再對你說一遍。」

  「為什麼?」梅森說。

  「我討厭她那樣子,」德拉說,「我討厭她對待一個職業女性的那種態度,一副勢利小人的嘴臉。」

  「好多人都是這樣,德拉。」

  「我知道,可她不一樣,她不懂什麼叫誠實,她就愛欺騙。一旦對她有利,她可以在一分鐘內對你變好幾次臉。」

  佩裡·梅森臉色凝重,若有所思。

  「不會對她有利的。」他說,聲音裡顯出重重心事。

  德拉·斯特裡特注視了他片刻,然後輕輕關上門,把梅森一個人留在那裡。

  6

  哈爾森·伯爾克個子高大,身上透出一種與眾不同的氣質。他在國會的政績一直平平,可總是以「人民之友」自居,時不時提出一項立法倡議靠一幫政治盟友鼎力相助而獲眾議院通過,其實他知道永遠也不會在參議院通過,或者,既使通過,也馬上會遭總統否決。

  他正計劃競選參議員。他得費盡心機取悅于公民中那較為富裕的階層,給他們留下印象相信他在本質上屬￿保守派。在做這個努力的同時,他又得小心不致犧牲普通公眾裡他的追隨者們的利益,或是犧牲他作為人民之友的名聲。

  他看著佩裡·梅森,目光敏銳,帶著審視說:「可我不明白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好吧,」梅森說道,「直截了當地說,我說的是那天晚上比奇伍德酒店的搶劫案,你和一個已婚婦女在場的事兒。」

  哈裡森·伯爾克好像挨了一巴掌似的哆嗦了一下。他深深地喘了一口氣,然後審慎地在臉上堆起他那自以為是的表情。

  「我想,」他以他那低沉轟鳴的聲音說道,「你是搞錯了。因為今天下午我還有事,所以不得已只能抱歉失陪了。」

  佩裡·梅森的表情裡混合著厭惡和不滿。他朝這個政客的辦公桌邁進一步,眼睛向下盯著這個人的臉。

  「你已陷入麻煩了,」他緩慢地說,「早點說完廢話,我們可以早點商量擺脫麻煩。」

  「可是,」伯爾克極不情願地說,「我不知道你的任何情況。你有沒有任何東西能證明你自己?」

  「關於這個案子,」梅森回答道,「你不需要什麼證明,你需要的是知識,而我有這個知識。我現在是受那個當時和你一起的女人的委託。《軼聞縱覽》準備披露整個事件,並且要求你出庭向驗屍陪審團和大陪審團作證,講述你所知道的情況和當時誰與你在一起。」

  哈裡森·伯爾克的臉變得蒼白,顯出病態。他身體前傾靠桌子,仿佛胳膊和肩膀需要支撐。

  「什麼?」他問。

  「你聽到了我說的後。」

  「可是,」伯爾克說,「我不知道什麼啊。她從沒和我說過。我這是第一次聽說這個情況。我肯定這中間有什麼錯誤。」

  「好啊,」梅森說,「再猜猜,沒什麼錯誤。」

  「為什麼你會告訴我這些呢?」

  「因為,」梅森說,「那位女士可能不想接近你。她得考慮她自己,她正在尋找自己的出路。我正盡最大努力,這要花錢。她可能不是那種給你打電話要競選贊助的人。」

  「你想要錢?」伯爾克問。

  「那你究竟認為我要什麼?」

  哈裡森·伯爾克似乎正領悟到他正處於何種境地,一連串的波浪衝擊著他的神經,令他如夢初醒。

  「我的上帝啊!」他說,「這會毀了我!」

  佩裡·梅森一言不發。

  「《軼聞縱覽》可以花錢買通它。」這個政客繼續說道。「我知道他們是如何具體動作的。要做一筆交易,你向他們買廣告版面,然後不履約。他們在合同裡寫有賠付違約金的條款,這一點我明白。你是律師,應該知道這個,你該知道怎麼處理。」

  「現在《軼聞縱覽》收買不動了,」梅森說,「首先他們要價太高。其次呢,他們現在要動粗了。現在的局面已是針鋒相對,互不相讓了。」

  哈裡森·伯爾克挺直身。「我親愛的夥計,」他說,「我想你完全錯了。

  我看不出什麼理由讓這家報紙一定要持這種態度。」

  梅森笑看著他:「你不明白?」

  「當然不明白。」伯爾克說。

  「哦,碰巧了,這張報紙的幕後老闆,那個實際上擁有它的人,是喬治·貝爾特。跟你一塊兒出去的那個女人是他的妻子,正盤算著起訴和他離婚。好好想想這一點。」

  伯爾克的臉色變得像粘玻璃的油灰。

  「那不可能,」他說,「貝爾特不會摻和到這種事情裡去的,他可是個君子。」

  「他可能是個君子,但他掌握著那家報紙。」梅森說。

  「啊,他不會的!」伯爾克反對道。

  「啊,他恰恰這麼做了,」梅森重複道,「我對你說了情況,取捨由你。

  這不是我的葬禮,是你的葬禮。如果你擺脫掉,那是因為你出對了牌並聽取忠告。我樂意給你出良策。」

  哈裡森·伯爾克十指交握。「你究竟想幹什麼?」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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