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加德納 > 險中取勝 | 上頁 下頁
二一


  我搖頭道:「現在不要,我太累了。我要先回去睡一下。」

  柯白莎把帶了首飾的手伸過桌面有力地握住我的手。「唐諾,好人,你的手太冷了。」她說:「你要小心自己身體喔。」

  「我正在小心自己身體。」我說:「你付帳,我回去睡。」

  白莎用母性的聲音說:「你這可憐的小渾蛋。你是太累了。別開車回去了,唐諾。你叫個計程——不,等一下。你認為蒙醫生會不會再給我們一些費用?」

  「他說他會的。」

  白莎說:「他說有個屁用。拿到手才是錢。這樣好了,你乘公共汽車回去。別再開公司車了。」

  「沒關係的。」我說:「何況今晚我還要用車,我能開。」

  我走出餐廳,把公司車開回自己租的宿舍,感到自己體力已透支到了極點。我爬上床,倒了一大口威士忌在嘴裡,就用威士忌嗽口,喝下去,沒多久就睡得人事不知。

  就在我正感到睡得很甜的時候,一件什麼非常固執的力量硬把我拉向清醒,我潛意識不去理會,但是沒能成功。時間停止在永恆,但是我抗拒不住回拉的力量。我夢到全裸的野蠻人圍著火在跳舞。耳邊有戰鼓聲。一切中止時我被遺忘在一側。木匠在釘一個斷頭臺,我知道是為我而設的。所有木匠都是女人,穿著囚眼,把釘子登登登地打成很奇怪的韻律,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然後她們竟叫出來「唐諾,喔,唐諾。」

  最後,我麻木的神智竟能分辨出這些聲音是有人在敲我的房門,一個女人聲音在叫:「唐諾,喔,唐諾。」

  我翻個身,嘴裡含糊地咕啃一下。

  門外聲音道:「唐諾,開門。」門把被轉得格格地響。

  我自床上勉強起來,蹣跚地步向壁櫃要找件晨衣披一下。

  「唐諾,開門,是鄧麗恩。」

  我聽到她說的,但是湊不起來這意味著什麼。我走向門前,打開門放她進來。

  進來的麗恩眼睛張得大大的。「喔,唐諾,我就怕你不在家,樓下房東堅持你在睡覺。她說你一晚未睡,所以一定睡死了。」

  我一下清醒過來。嘴裡還在說:「請進,麗恩,請坐,發生什麼事了?」

  「可怕,可怕極了。」

  我就用手指梳理一下頭髮:「麗恩,快說。」

  她走過來,靠近我。「我去看哈愛蓮了。」她說。

  「很好,」我說:「是我給你這條路的。有什麼發現?」

  「唐諾,她——她死了。被謀殺的!」

  我一下坐在床邊。「告訴我怎麼會?」

  麗恩走過來,坐在我旁邊。她用鎮靜,沒有高低的聲音敘述。「唐諾,你聽著,我不能在這裡久留。你的房東是個疑神疑鬼的人。她說我進你房間,房門一定要開著。我要你幫我忙。」

  我看一下腕表。5點15分。

  「發生什麼事了?」

  「我找到她住的地方。我不斷按門鈴。沒有人應門。」

  「她睡得晚、」我說:「她在夜總會工作。」

  「我知道。過了一下,我按管理員的電鈴,問我什麼地方可以找到哈小姐。」

  「說下去。」

  「管理員她說不知道,她說她從不管房客的私事,態度相當不友善。」

  「我問她我能不能直接上去去她房間,她說請便,房號是309。」

  「我用電梯上3樓。當我走下走道時,有一個男人自走道底一間房間出來。我不太清楚——不過我事後想來那是309號房。」

  「這可能就是她不應你按鈴的原因。」我說。

  「唐諾,你聽我說,她死了。」

  「你怎麼知道?」

  「我走下去到309。門是關著的。關是關著,但是沒有鎖。我敲了3、4次,沒有人應。我試推,門沒有鎖。我打開門,我看到——一個女人躺在床上。我想——你知道的——我就說:抱歉,退了出來,把門關上。我想我應該離開一下,等一下再回來。」

  「說下去。」

  「於是我下樓,又走出這大樓。過了半個小時,我回去,又去按鈴。」

  「你是說按哈愛蓮小姐公寓樓下的門鈴?」

  「是的。」

  「又發生什麼事?」

  「什麼也沒發生。我一直按鈴,什麼回音也沒有。但是我絕對可以確定她並沒有外出,因為我一直在臨視著公寓出口。」

  「當我站著還在按鈴時,一個女人走上門階。拿出鑰匙去開門。她笑著對我說:『我來幫你忙。』我就對她說:『好的。謝謝你。』跟了她走進公寓去。」

  「她有沒有問你你去那一家?」

  「沒有。她客氣得很。」

  「之後如何?」

  「於是我又走上3層樓又開始敲門。沒人應門,我把門打開,向裡面偷看。她仍和上次一樣沒有改變姿態在床上躺著。她躺的姿態——有點邪——我走過去摸她一下。她已經死了。有一條繩子緊勒在她脖子上。她的臉看起來可怕極了。本來臉是向裡的,門外看不到。喔,唐諾,可情極了!」

  「你怎麼辦?」

  「我怕得不得了,」她說:「因為,你知道,我在此之前進去過一次——半個小時之前。那個管理員知道。我怕她會以為——你知道——以為是我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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