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加德納 > 險中取勝 | 上頁 下頁


  我把電放掛上,回到自己房間。鑰匙打不開門鎖。我正在研究原因的時候,房門從裡面一下打開。一個大個子男人站在門裡,把窗裡可能照進來的亮光幾乎全部擋住,他說:「賴,你進來。」

  我站在門檻外,他把房裡的燈打開。我向上看他。

  他大概6尺高,兩百磅出頭,既不瘦,也不肥,寬肩,伸出一隻大爪,抓住我領子,重重拖了一下。「我說,你進來。」他說。

  我被拉進門去。他順勢用肩一撞,我沖過地毯倒向床上。他用腳把門勾上,說道:「這還差不多。」

  他站在我和門中間——也站在我和電話中間。自我剛才看到旅社值班人對於電話總機服務的態度,即使我能用電話,至少也要幾秒鐘之後他才會來接聽。更甭說那傢伙正站在我和警方聯絡必需的工作之間。

  我把領帶整一整,把領子的邊緣拉一拉,我說:「你要幹什麼?」

  「我要你滾出這個鎮。」

  「為什麼?」

  「水土不服,」他說:「對你這種小不點不合適。」

  「到目前為止還可以呀。」我說。

  「不到時間。這裡有瘧疾。晚上蚊子圍著轉。它們咬你,不知不覺你就病了。」

  「我去那裡可以避免害蟲來咬我呢?」我問。

  他變色了。他說:「小鬼,再耍小聰明要你好看。」

  我摸呀摸呀摸出一支香煙。點著它。他看我把火柴湊近香煙,看到我手在顫抖,笑著撇撇嘴。

  我把火柴搖熄,深深地吸了一口煙,說:「你講,這裡你是大爺。」

  他說:「我講過了。這是你的行李箱,把它裝好。我陪你下樓上你的車。」

  「假如我不要你陪?」

  「那你只要闖過我這一關。」

  「假如我不走?」

  「你會有意外的。」

  「我不會有意外,我也有朋友,他們不喜歡我有意外。」

  「你可能有夢遊症;你一下走出窗子去了。你朋友會調查,但是查不出什麼?」

  「人可以大叫。」我說:「會有人聽到的。」

  「當然,會有人聽到的。」

  「會報警。」

  「也會。」

  「然後會怎樣呢?」

  「我不會在這裡。」他說:「你也不會在這裡、」

  「好吧,」我說:「我就叫。」我大喊:「救命呀—一警—一」

  他自座椅上跳起,像一隻貓似的靈活。我看到他巨大的軀體射向我,我用盡全身之力一下子向他腹部擊去。

  我沒有碰到他。

  什麼東西打中我的頭側,像要把我頸子打斷。醒回來時,我被裝在自己公司的汽車裡,車子在平整的路上跑。我的頭在痛,下巴腫得不能動。那大個子坐在駕駛盤後在開車。因為我開始移動了,他看向我。他說:「老天,什麼破車。你們混帳的偵探社為什麼不給你弄輛像樣的交通工具?」

  我把頭伸出車窗外,讓夜晚的冷空氣清醒一下我的腦袋。大個子用一身的力氣踩在油門上,而柯白莎的車喘喘地甩著尾巴在向前急進。

  我看到我們是在山路上,沿著山谷曲折地在前進。不久來到一處平原,松樹的陰影映在多星的天空。大個子把車慢下來,顯然是在找一條側路。

  我乘機越過車座,以兩隻手抓住架駛盤用力扭轉。

  車子一下向路側斜去,但是他用力一扭又回到路中。他兩隻手不離開方向盤,只是用右肘攔我一下,正撞上我痛得厲害的下巴,我只好把只手放開。什麼像水管似的東西打在我後頸上,醒來時我仰躺在地上,不知身在何處。

  我花了點時間把意志集中在一起,伸手進口袋模火柴。擦亮了火柴見到自己是在一間木屋裡,躺在鋪滿幹松針的鋪上。我坐起來坐在那張松枝做的靠牆床鋪上。再擦支火柴點著了找到的一支蠟燭.看一下手錶。現在是三點一刻。

  木屋顯然已年久失用。很不乾淨,有黴味。窗都用木板釘死了。老鼠曾出入這裡把偷來的食物東拖西拖,一隻大蜘蛛在網裡瞪著看我。床鋪上面幹的松樹針葉顯然已混進我亂亂的頭髮裡,我站起來的時候一條條地落到我頸後。

  我感到自己才從碎肉機裡出來。

  整個木屋沒有別人。我看看木板釘死的窗子,試試大門,想像中大門一定是鎖著的。沒有鎖。山上冷冷的空氣,充滿了松樹的香味,沖進我的鼻孔。門外有一大堆黑漆漆的東西。我把蠟燭移過來看一下,那是公司那輛老爺車。

  一條山溪發出流水聲,顯然離這裡很近、我用蠟燭照著巡視一下,發現有條小徑是可以通到山溪去的。我用手帕浸濕了冰冷的溪水放在前額、後頸,最後放在我眼睛上。一陣山風吹熄蠟燭。我坐在黑暗裡請冷水幫我治療傷痛。

  過了一下,我用又冷又濕的手在第二次努力時又點亮了蠟燭。我回到木屋。我完全不知道這木屋的地理位置。

  我吹熄蠟燭,關上木屋的門,爬進公司車。鑰匙在打火鑰匙孔裡。我把汽車發動。油箱是半滿的。車頭燈照出去有一條不平的山路直接可以離開木屋。我把車吃進檔去,不到半裡路就來到柏油路面的公路。我不知道這裡的方向,我直覺地把車向下坡方向開去,希望能回到山谷地去。

  §第二章

  柯白莎一掌把辦公桌上積聚的週一上午信件推開,點上一枝紙煙,湊過桌子看向我,她說:「老天!唐諾,你又打架了!」

  我在桌子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來。「不能算是打架。」

  「那算什麼?」

  「只能算押解離境。」

  「誰來押解?」

  「從他的樣子看來,我會認為他是當地警察中的一員,不過他太做作了一點,所以我想他不是當地的。他一定有一個朋友開車一路跟我們走,否則他得先準備一輛車,如此他才能離開那把我拋在裡面的木屋。他把公司車還給我,甚至還給我買汽油。」

  「從那一點你認為他是警察?」

  「看起來像,說話也像。舉動更像。」

  她抿上嘴巴,笑著說:「唐諾,一定夠你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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